繁盛的枝葉遮天蔽日,微風掃過,發出簌簌的響動,這響動讓人驚懼。
「大表哥。」少甯大大的杏眸淚流不斷,她試圖扶著程之衍起身,可他那樣高高的個子,又豈是她一個弱女子能扶得動的。
她哭得鴉翅似的羽睫濕粘在眼瞼邊緣,鼻尖通紅,「我去牽馬,你等我。」
她方起身,卻被他拉住了手,肌膚相觸,他察覺到她細膩的掌心都是冷汗,眸底翻湧出愧疚之色,「這下,你真是要做寡婦了。」
少甯驀地捂住了他的嘴,淚水連連望著他,梗聲道:「你別胡說!」
她抬起頭,試圖尋找那些熟悉的身影,埋怨道:「程瀟呢!他去哪了?那些護衛呢!」
程之衍摩挲著她細膩的手背,虛弱道:「這些屍體不能就這樣留在這。」
少甯:「目下什麼最重要呀!這人也太沒譜了,等我回去定然削減他的月例。」
程之衍唇角翹了翹,很快壓下去,唉聲道:「前朝有位戰神,你聽過吧?」
少甯有意轉移他注意力,一頭四處尋程瀟的影子,一頭用錦帕給他捂住傷口,點頭,「聽過,叫高京雄。」
程之衍道:「這人傳聞七歲便能誦出上百本兵法,十七歲上戰場,用兵如神,曾在連綿不斷的雪原上,率八百人追擊狄人右翼王,追了七天七夜,最後將右翼王的頭顱帶回了漢人營地。」
少甯唔了一聲,「我聽過這個故事,傳聞說他嗜酒如命,每逢出征前,必要開懷暢飲,可奇怪的是,卻從未醉過,且戰無不勝,因了他,咱們漢人這才將南下的狄人趕回了大漠。」
程之衍望著她,「我不是想說這個,你聽過後來這高京雄是怎麼死的嗎?」
少甯想了想,「說是受了箭傷。」
程之衍嘆口氣,望著自己不斷湧出的鮮血,垂目道:「他確然是受了傷,就傷在同我一樣的位置,這位置受傷,乍一看並不嚴重,但卻連著血流較大的經絡,這血會一直流,最多半個時辰人就會陷入昏睡之中,接著....」
少甯喜讀志怪,這類的兵書本就沒有研讀過,這位高京雄還是一日閒來無事,從買來的話本子裡知道的,哪裡又知道那人傷在哪,聽了程之衍的話,不由怔住了,雪白的臉上漸漸驚懼起來,剛停下的淚水又泱泱留了出來,她撲過去抱住他的右肩,哭得斷斷續續、上氣不接下氣,「大表哥,你別嚇我!」
程之衍感受著她的柔軟,指尖還殘留著她方才柔荑的細膩感和溫度,努力壓下翹起的唇,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
少甯哭著鬆開他,淚眼朦朧地看著他。
程之衍道:「可惜了,我活著時,怕是再聽不到你喊我一聲夫君了。」
少甯本就給他嚇得不輕,當下自然無有不應的,哭著抱著他一連喊了三四聲,最後哭累了,變成隱隱的啜泣,「夫君,夫君,你是我的命,你不能有事。你撐著,程瀟馬上就回來了,一定有大夫可以治好你的。」
忽然,不遠處響起幾聲鳥叫,少甯轉過頭,突然察覺身體懸空,臀下一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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