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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洺之洲還是不放過你麼?」不知幾刻,洺無暗耳邊響起這道聲音。

但洺之洲說的是沒錯的,洺無暗從假意和那些大家族交好再到給寒冽家主提供情報,他當時在賭,如果翎琛死了,於他活著的利益而言反而能替他清掉一些勢力。

贏了,便定會有損傷,屆時不過是殘將,定不會翻起再大波瀾,於自已不會有太大危害,甚至借他之手可以登位。

但權力地位,好像在他一個人想通的那一刻,都不重要了。

洺無暗也有一顆好爭的心,但其實最終,他們誰都沒有贏。

這一切都是無法避免的,洺無暗也早就猜到無法避免洺文世家滅亡,必竟對當年之事,他為了切身利益也有一定罪責,不然……一切都有可能不會這樣。

洺無暗最終沒回答這個問題,反倒半個時辰後介紹起了大致草畫的《冥鳥》。

他的嗓音溫和中帶著繾綣,在銀遲耳邊輕輕響起。

「傳聞中的食人吊哀鳥,生長黑暗之處,形似是老鷹,顧名思義,夜中驚人尋食,化去人的怨氣,是一個很好的殺鳥……」

「洺無暗!」銀遲聽著聽著手放畫冊上,神情有些無語又隱怒,「這鳥看來與我有緣?」

洺無暗:「嗯。」

銀遲:「?」

把人氣走後,洺無暗又撩起眼皮,眸子看向畫中的一人,揮劍颯意無形,白布掉落在地上,身姿削條筆長,那雙冥暗又冷酷的黑色眼球里儘是幽深。

是夜,殺王站於高處眺望,鷹一般的警覺,畫面輪廓模糊深邃但極其肖像,極有展現力和感染力。

他也不知道他為何會畫這個人……

也許,老天關上了他眼裡的世界,所以欠了他一雙俯看萬物的眼睛。

銀遲幾乎一夜未眠,只是靜坐在自已熟悉的床前,將白布揭掉,憑著記憶摸出了泛黃的銅鏡,捏在手中,靜默一會,又將它輕輕放下。

不知道現在的眼睛……好不好看……

昨晚大雨,雷聲驚雷,他內心心亂如麻,莫名難受。

沉積多年的答案突然知曉,將他深入掩埋,扎得滿身傷痕。

無父無母,窮其一路,為何天煞命如今卻還活著,為何當年想要毀寒冽司門這般荒謬事,如今卻像夢一般,輕而易舉做到了……

從一開始的入翁,到現在,明明就是一個局,卻偏是一個單單以自已利益最大的棋盤。

他一直在想,究竟是一開始出生在寒冽司門,還是有人故意送自已進去?

那個人又偏偏為何會選自已呢?

銀遲就這樣茫然想著,黑暗的世界感官被無限放大,耳朵是第二個眼睛。

他心裡默數著數,片刻,到櫥櫃裡拿出一個白盤裝作閒在擦著盤子,動作放緩,月光的陰影灑在那挺拔背影上,添了幾分孤寂。

三分鐘時,突然唇瓣動了動,垂頭對門外的人平靜道,「來的挺早,是不敢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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