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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樓老太太唯一的念想是招魂,神龕是沈寂給自己留下的最後的退路,他把自己的一部分留在神龕,不僅要欺騙自己,還要欺騙所有人,要所有人都配合自己完成這一場不為人知的陰謀。

五樓夫妻是父親母親的隱喻,終日爭吵不斷,被囚禁在公寓樓,彼此恨之入骨,另一方卻如同跗骨之疽,誰也無法擺脫誰的存在,誰也無法逃脫誰的詛咒,日日夜夜,抵死糾纏,同生共死。他們象徵著沈寂的黑暗面,象徵著沈寂永遠無法擺脫父親母親的陰影,象徵著詛咒亦被沈寂繼承。

六樓瘋女人尋找的女兒是一顆心,隱喻沈寂必須找到自己的心,才可以恢復理智。多重夢境,幻想世界,斬首新生,疼痛是錨點,卻沒有說是誰的錨點。早在很久以前,沈寂就把江沉設為自己醒來的錨點,自殺是一次次嘗試,嘗試不能完成,卻能夠讓沈寂把刀尖對準噩夢。他最終拿起了刀,以江沉為錨點,他滿手鮮血,卻獲得新生。

七樓流浪漢是沈寂不再需要的苦弱,沈寂親手把他剝離,流浪漢知曉一切,卻無法承擔一切,沈寂必須捨棄自己的一部分,才能下定決心。無數個日夜,他把自己關進噩夢,制定一個又一個死亡計劃,無數遍推翻又重來,不眠不休,幾近瘋魔,沈寂絕不允許任何人破壞他的計劃,連他自己也不行。

青年是行屍走肉,一具保證計劃得以順利進行的軀殼,招魂成功後,接下來需要欺騙的只剩下別人。他必須殺死自己,才能直面噩夢。他必須打開自己最後一道心理防線,才有一絲可能會贏。他的心守住了最後一道防線,可那樣只會讓他沒有輸,而不是贏。

男孩的存在是一顆心,一顆被捨棄的、必須殺死才能重生的心,連那顆心都可以被擺上天平,當作贏的籌碼,還有什麼是不可以失去的?

獻祭心臟,殺死軀體,拋棄自我,扭曲本性,只為在夢境中獲得新生。

沈寂看到一切,質疑一切,經歷一切,毀滅一切,他親手把自己送進噩夢深處,一無所有的身軀在噩夢中鍛造出血與肉,起初為爭奪自由,後來只為殺生。

-

沈寂打開那扇門,走了出去。

男孩等待在走廊上,好似早就知道他會出現,伸出自己的小手,被一隻大手牽住。

他們走向這棟公寓樓的出口,腳下的路凹凸不平,好像有活物在遊動,想要掙脫桎梏破牆而出。

眼前的道路破敗不堪,牆體與灰塵簌簌墜落,像根刺一樣扎進人的眼底,可是感覺不到疼,只有冰冷,仿佛行走在冬日的一場大雪裡,直到大雪也把他們掩埋。

整個世界都在扭曲潰散,只有腳下的路直達終點,他們穩穩地走在路上,腳下的洶湧暗潮在身後化為灰燼,每一片熄滅的火苗都在共同呼喚著一個名字。

可是沈寂頭也不回。

小小的手掌傳遞著唯一的熱度,沈寂牽著男孩走出了公寓樓,他們步履不停。

他們只給這個世界留下一道孤獨的背影,直到背影也消失在這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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