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夠再添。」張曉芳往褚歸飯上澆了一勺肉汁,據說他們家祖上是宮裡的御廚,褚歸對此深信不疑——他二師嫂做的菜真的非常好吃!
加了香料燉煮的燒肉色澤紅潤,瘦肉的部分酥軟化渣,肥肉的部分油而不膩,像塊會流汁的豆腐,咸香中透著絲爽口的微辣,再來口吸滿肉湯的米飯——他二師兄結了婚以後一天比一天胖不是沒道理的。
這年頭各種物資憑指標供應,燒肉里大多數是土豆,分到各自碗裡,一人頂多能有拇指大小的三塊肉。褚歸默默把藏在菜下面的肉塊和土豆一起戳碎了拌進飯里,和著肉湯,比一口米飯一口肉來得更有滋味了。
褚歸吃飯的動作十分規矩,手不離碗,咀嚼時左邊幾下右邊幾下,跟旁邊風捲殘雲的姜自明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姜自明家裡有五兄弟,他排老四,小時在家吃飯頓頓靠搶,用他的話來說就是慢了連刷鍋水都趕不上。現在飯倒是管夠了,但刻進骨子裡的習慣哪是那麼輕易能改的。
褚歸吃到一半,姜自明放下筷子滿足地拍了拍肚皮:「我去換大師兄,你接著吃。」
輪到第二波,褚歸走出廚房,與一人正面相遇。
對方跟身邊的人有說有笑,褚歸渾身的血液仿佛瞬間凝固,大夏天的,他竟生生逼出了一身冷汗。若說上輩子爺爺的去世是他悲劇的開端,那麼眼前這個人,就是推動他一步步走向悲劇的罪魁禍首!
褚正清去世後兩年,安書蘭鬱鬱而終,到處亂糟糟的,褚歸牢記褚正清的囑託,強忍悲痛撐起回春堂的重擔,然而便是在這種時候,對方帶人闖進了回春堂。
那群人像土匪一般在回春堂內翻找打砸,褚歸被他們反剪了雙手,三位師兄想上前制止,同樣被死死阻攔。
回春堂的牌匾搖搖欲墜,褚歸目眥欲裂,奮力掙脫束縛沖了出去。
嘭——高懸了上百年、經歷褚家六代人傳承的牌匾跌落在地碎成兩半,「春」字離破碎,褚歸如遭雷劈,當場嘔出一口鮮血。
咔——褚歸試圖托住牌匾的右手以一種扭曲的姿勢墊在「回」字下方,痛嗎,褚歸不記得了,或許是痛的吧,骨頭都碎了怎麼會不痛呢。
「小師弟!」韓永康撕心裂肺的聲音在褚歸耳邊響起,
褚歸木然回頭,第一次在穩重了大半輩子的韓永康臉上看到如此失控的表情。
場面太過慘烈,蕭瑟的北風也沾染上了血色,韓永康他們跑到了褚歸身邊,奮力將斷裂的牌匾搬開。
「大師兄。」
⒑++」
「回春堂的牌匾壞了啊,爺爺讓我守好回春堂,我……」
「沒事沒事,牌匾壞了我們可以修,你別哭,讓師兄看看你的手,把你的手給師兄看看。」韓永康語氣慌亂到近乎懇求,被割開的衣袖中,原本潔白的棉絮變成了鮮紅,叫人觸目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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