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飯,褚歸搶著攬下了收碗的活,盤摞盆、碗摞盤、筷子夾在拇指與食指之中,姿態中帶著生疏的小心翼翼。
「當歸長大了。」安書蘭滿眼慈愛,瞅著褚歸一步一個腳印地出了大堂,她轉頭跟賀岱嶽拉起了家常。
等褚歸洗完碗,安書蘭已把賀岱嶽的情況了解了七七八八,今年多大,幾月幾的生日,老家在哪裡,家中有些什麼親戚,讀了幾年書,什麼時候參的軍,又因何退了伍……
賀岱嶽全程有問必答,沒有絲毫隱瞞,他面色坦蕩,既不因為家在偏遠山村而自卑,也不覺得父親早逝由母親獨自撫養長大有什麼可憐,說起退伍他雖遺憾卻並不後悔。
無論路上是荊棘抑或泥濘,他總有一往無前的勇氣。
賀岱嶽的曲折經歷使安書蘭唏噓不已,褚正清目露讚賞,不過他表達的方式很特殊,並非是用言語鼓勵,而是叫賀岱嶽伸出手給他把把脈。
褚正清本是打算通過賀岱嶽的脈象看看他恢復得如何,未曾想這一把還真把出了問題。
「火氣有點重,不是什麼大毛病。」拋去腿傷,賀岱嶽的身體比大多數人都要健康,褚正清沒開藥,賀岱嶽是褚歸的病人,用藥自有褚歸負責。
待褚
歸洗完完,褚正清跟他提了一嘴,褚歸甩甩手上未乾的水滴:「把手給我,我看看,之前不好好的嗎,怎麼突然火氣重了?」
賀岱嶽心虛垂眼:「大概是天氣太熱了。」
褚歸看破不說破,賀岱嶽的脈象顯示他的火氣跟天熱沒一毛錢關係,純粹是憋的。
直接跟賀岱嶽說讓他自己用手紓解?褚歸糾結兩秒,算了,他開不了那口。要是換做別的病人,褚歸肯定該怎麼說就怎麼說,但面對賀岱嶽,他著實辦不到。
改藥方吧,反正賀岱嶽天天喝藥,添兩味清火的,喝上兩天興許能起效。
至於賀岱嶽這火氣能不能降下去,禇歸心裡其實有些沒底,若是真能憑清火藥解決,他上輩子也不會被折騰得腰酸背痛了。
不妙,上輩子他跟賀岱嶽那啥時賀岱嶽都年過三十了,現在正是二十幾歲血氣方剛的大小伙子,兩人要是在一塊兒了,後果可想而知。
褚歸的思維如同脫韁的野馬般奔向了奇怪的方向,他悄悄往左邊挪了兩步,拉開與賀岱嶽的距離。
褚正清與安書蘭有午睡的習慣,褚歸到點叫走了賀岱嶽:「我帶你在後院轉轉。」
賀岱嶽欣然應好,褚歸拿了把蒲扇,一邊扇風一邊介紹,他們走得極慢,似是在貪戀難得的悠閒時光。自相逢以來,褚歸總是行色匆匆,兩人僅能趁吃飯和查房的空當說說話,況且病房外面人來人往的,哪有家裡自在。
迴廊下**里的夜息香散發著清爽的氣息,褚歸彎腰掐了兩片葉子,用水衝去表面的浮塵,放了一片含在嘴裡:「很涼快的,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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