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桂平小腿乾涸的泥痕曲線蜿蜒,如同山脈起伏,困山村的田、困山村的地、困山村的山,皆是困山村民的底氣。
聊完正事,楊桂平關心了幾l句賀岱嶽手腳的傷,馬上收麥子了,他急需賀岱嶽打頭陣。
「楊叔你放心,麥收我一定沖在最前面。」賀岱嶽活動活動手腳,距離受傷已過去近兩月,他自我感覺恢復良好。
地里的麥子通常在五月初收割,他剛剛掐了粒麥仁,乳白的漿水代表它尚未成熟,接下來的日子怎麼都夠他痊癒了。
吃了賀岱嶽的定心丸,楊桂平笑呵呵地挽褲腿下了田,且不到收工的時候呢。淤泥深深陷著楊桂平的雙腿,他費力在田間行走,脊背前傾,花白的頭髮濺上泥點。
老咯,楊桂平明顯感受到了身體的遲鈍,他稍稍喘了口氣,繼續堅定地向前。
賀岱嶽長身環顧,和楊桂平一般的人四散于田野,他們用拼命勞作換取溫飽,從上一輩到這一輩到下一輩,命運仿佛一條筆直的看得到終點的羊腸小道。
曾經的賀岱嶽也是行走在羊腸小道上的芸芸眾生之一,前面是終點,他選擇了向上看,奮力抓住外界探入的旗杆,一躍跳到了另一條寬闊無際的大路。
視野中的大路崎嶇,但賀岱嶽知道翻過它,前方儘是坦途。!
第184章
賀岱嶽到家時堂屋與衛生所的大門鎖著,屋檐下不見裝菜的小背簍,估計是褚歸給長栓送家裡去了。
正如褚歸當初招架不了熱情的大娘大爺,未滿九歲的長栓同樣拒絕不了褚歸送菜。
白菜萵筍耐放,褚歸讓長栓今天中午把莧菜炒了吃。
摘菜用不著教,褚歸順道參觀了下長栓的新家,用兩個成語概括:家徒四壁,井井有條。
里里外外瞅不見幾樣東西,能不井井有條麼。
廚房的案板上擺了套缺口的大碗小碗,沈家良趕集時買的處理貨,約等於白撿的。案板下是一個大肚的泡菜罈,壇沿水清清亮亮,褚歸問了句泡的啥,長栓答酸蘿蔔。
全是酸蘿蔔。
褚歸想起了去年冬天吃的那口鮮靈的蘿蔔苗,彼時長栓家沒自留地,老院子周圍的地全是有主的,種遠了又會被耗子之類的糟蹋,彭小燕用碎瓦片和黃泥硬生生堆出了一塊菜地,見縫插針地種了些小菜。
其中蘿蔔種得最多,煮蘿蔔、炒蘿蔔、拌蘿蔔、蘿蔔丸子,長栓吃了一個冬天連半個春天。照這樣的吃法,即使是成年人也會吃得談蘿蔔色變,長栓卻從不曾抱怨過。
褚歸參觀完了新家,賀岱嶽已經在淘米做飯了:「去長栓家了?」
「嗯。」褚歸坐到灶前燒火,「沈哥他們比我們上輩子難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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