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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回头一看,她就会沮丧地发现,这种令她全身心投入的极端情绪,在冷眼者看来就像逗小孩的戏法一样漏洞百出,控制起来易如反掌。叶禅秋为达成计划,成功地煽动了仇火,将许念一引至浮海山——这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这就是“神仙”们爱看的东西吗?看一个愤怒绝望的人跟一个关系不咸不淡的“前世旧情人”相恋?看整个人类社会毁于一场可怕的祸患?
未免也太可笑了。
她想了半会儿,才平缓地问:“你怎么来到这里的,有什么原因。”
“为了找到你。”柳涘瑶同样平缓地答。她在窗口侧头凝望许念一,投去的目光仔细描摹着她的模样,每移动一寸都如笔尖轻触帛纸。月光柔柔地斜洒了半身,伤痕都成了点缀。
她露齿一笑,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许念一不禁想起了那次在祭祀演出后的笑容,那次也有光芒洒下,让她和她的笑看起来就像没定框的画,美得失去边界。
许念一朝着露出纯粹笑容的柳涘瑶眨了眨眼。那是一种不加掩饰的怀疑眼神,甚至带了点讥诮。“你已经找到了,那么——接下来呢?”
“保护你。”
她看她有意起身,就走向简陋的小榻去帮忙。
许念一干笑了两声。心中却有一个声音在呐喊:不应该的。她们两个之间不应该这样。既然是积累了两世的真情,那么炽热感性的情话就该如江海一样奔涌而来,不应该像两个病人间的互嘲,破碎而凌乱,冷感而瘪瘦。
“我们这样子,不就让那些看热闹的得逞了?”许念一注意到她身上的伤口奇迹般的迅速愈合着,便触上去,在暗红伤口旁描边,“我不需要你的保护。等我恢复的好些,我们就分开吧。”
“我们这样子,不会让那些看热闹的得逞。”柳涘瑶模仿着许念一的句式,按住她的手,很认真地说,“不管你需不需要,我都会守在你身边,我们不会分离。”
许念一先是愣了愣,紧接着就笑了出声,眼泪都挤了出来。她扶捏着她的手腕,弯下身子,一抖一抖的。披散的墨发遮住了她的脸,几缕悬空的发尖微荡着。柳涘瑶内心微痒,下意识地去拨。
将发丝拢在耳后,就看到了眉头紧锁的痛苦表情,柳涘瑶心慌地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叶禅秋下的毒,可能要,”许念一闭了眼,双手握紧,手背上树枝状的青细筋络一下子凸起,“可能要发作了。”
屋外房檐上汪洋和阿诺猜想讨论着怪物未到的原由,遥远天际陡然传来的几声旷远鸣叫却打断了了她们的思绪。
不多时,三只巨禽就穿风带电地啸聚而来。强劲的风潮气旋接连不断地扑卷着浮海山的每一处角落,山陵林麓都为之战栗。比妖兽更致命的危机眼瞧着就要迫临。
“快下去,有危险。”阿诺先是对汪洋说了句,然后大声招呼在各方位的屋檐上看守的同伴,“会被卷跑的!都下去!让她们躲到地窖里去!”
房檐上的同伴们一听到警告就纷纷从梯子上爬下来,先跳下去的人跑到后院扯着喉咙大喊着“危险”,召集正在揉眼皮往外探的幸存者们。她用枪托粗鲁地掀开通往地窖的木板,组织着人们一个一个地到里面躲藏,自己在外面张望着危机情况。
尖锐的啼鸣已经传到了正顶的天空,还剩一个人暴露在地面。守夜人帮助她进去后,飞快合上板盖子,用自己的身躯堵在上面,等待着死神的信使降临。
如同被顽童推倒的积木房子,在一呼一吸间,拥有百年历史的老宅轰然崩散,碎砖烂木暗器似的四处飞射,坍塌的房梁屋盖震起尘土被风旋卷起,气流不断突袭来,惨叫声迭次响起。不幸的人被掩埋在了废墟底下,未死的人拼命自救,
三只巨禽在上空盘旋了一阵,然后离去。
火把摔在地面,其上散落的火星也熄灭,这里又回归了死寂。
汪洋恢复了知觉,感受到了人的重量和血腥气。她睁开眼睛,看到一丝漏光的缝隙,于是努力去扒阻挡物。爬出废墟后,她才意识到刚才压在身上的人是谁。
汪洋把阿诺轻轻地放在平坦的地面上,跪坐在她的身边喑哑地痛哭。阿诺的脸色灰死,已经没有了呼吸。胸前被一根尖利的木刺戳穿,暗红的血已经开始干涸。她为汪洋挡下了致命的伤。
身侧传来沉缓的踩压碎石的声音。她抹了把眼泪,扭头看去——身负重伤的柳涘瑶横抱着半身染血的人向自己走来。
许念一被放在了离阿诺两米左右的位置。
汪洋挪到友人身边,看到她气息奄奄的样子,悲痛得更加说不出话来。她匍匐下身体,环起许念一的肩膀,哭声乍现,雨点一般由小转大。泪水如注。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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