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他所言為真,那他便是姑姑的兒子。
她依稀記得姑姑是位很漂亮的美人,她有時三五日不見人,可在家時便會帶她到處去玩,卻在有一日永遠離開了永州,不知去了何處。
她問爹娘,爹娘不告訴她。
只聽外人道,姑姑不是個好女人,她拋卻親人,同人私奔,竟早早就與人珠胎暗結,連孩子都有兩歲大了。
那年祖母生病,姑姑曾獨自回過一趟家,還給她帶了許多京里的新奇玩意,祖父和二伯卻拿棍子趕她出去,最後還是爹護住了她。
從那以後,姑姑便再沒回來過,只來過幾次信,阿娘會給她讀信。在信中,她知道她有個比她大兩歲的表哥,也知道姑姑的丈夫是位姓齊的商人。
而眼前這個人,也對她說過他姓齊。
若他所言為真,他全家死於非命,那姑姑呢?
她不敢去想,只覺燭光晃晃刺目,顫聲問出一句:「我姑姑她可還好?」
祁明昀自然不知其中深意,只得照著信件所述,一一道來:「我爹勞累成疾,積重難返,離世了。阿娘以淚洗面,從此一病不起,上月便走了。阿娘走前,家中還未生變,曾放心不下你,托我照拂,可你我如今相見,誰又不是孤苦一人。」
上月便走了。
蘭芙失力跌坐在木凳上,不顧懷中的東西滾落在地,帶著滿腔憤意:「曾聽姑姑信中所言,你們家在上京經營了許多家胭脂鋪,脂粉鋪乃為小本生意,為何會引來這些殺千刀的賊子覬覦?!」
祁明昀打量她的眼神頗具玩味,這女子看著柔弱愚昧,這簡單一句話卻給他挖了兩個坑。
她仍未完全信他。
他若跳進這兩個坑裡,保不齊今夜她便會疑她居心叵測,將他的行蹤透露出去。
「表妹許是記錯了,我們家是開成衣鋪的,也開了幾家布匹店。」
信里寫的是城南,上京城城南街賣的儘是布匹絲絹,哪來的什麼胭脂鋪,她許是得知齊家做的是布料生意,此番正是故意說錯來試探他。
蘭芙拭淚的指尖一頓,低聲啜泣,「我記錯了,姑姑說的就是成衣鋪。那豈會惹得人這般肆意妄為,殺人放火,官府都無人管嗎?」
祁明昀嘴角一扯,撩開衣擺坐到她對面。
這番話正是試探他可能搭得上自己的前言。
「宮中一位姓馮的公公常來我家鋪子裡採買宮中的布匹,此人黑心貪瀆,以皇室威壓,大肆斂財。久而久之,我爹看不慣,便欲去官府討公道,可這位公公位高權重,怕此事鬧大,便處處派人掣肘,我爹有冤無處告,鬱鬱寡歡,終一病不起。阿娘走後,家中便剩我一人,那人慾殺我滅口,便串通了好些以往我家生意場上的仇家,將我家洗劫一空,趕盡殺絕。」
祁明昀凝望她,鄭重道:「此事,有宮中之人插手,官府不敢管,是以我才說,你去替我報官鳴冤,非但無濟於
事,恐還會招來殺身之禍。」
一番話語對答如流,滴水不漏,蘭芙眼中暗藏的警惕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濃重的哀戚,話音狹促喑啞,「我還沒問,你叫什麼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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