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明昀卻不曾留意她,只注意到身側的食攤上有幾人把盞侃侃而談,一位書生模樣的年輕男子搖著摺扇,似乎有些熏熏然薄醉,「聽說了嗎?吳王要反!」
此話入耳,他眼皮微跳,凝神駐足。
書生對面的老者面色一凜,壓低聲呵斥:「聽誰說的?不要命了?」
「我有一同窗,他夫人的遠房表兄是吳王府幕僚的小舅子,聽聞吳王收攏江南五坊,暗中廣納賢士,屯兵買馬——」此人話還未說話,與他同桌之人相繼起身離去,活像見了瘟神般避之不及。
百姓不以為然,祁明昀倒是若有所思。吳王暗藏鋒芒許多年,可謂是蟄伏已久,他若要反,絕非捕風捉影。
蘭芙擦著衣裙上的泥點子,暗暗咒那賣米的米被蟲蛀。兀自往前走卻察覺不對勁,回頭一看,見祁明昀竟還遠遠落在後面。
她折返回去拉他,「表哥,怎麼了?」
祁明昀思緒回籠,眸中恢復平靜,「無事,方才還以為看到個熟人,原是我看錯了。」
蘭芙神色微動,促狹地問出一句:「是壞人嗎?」
「不是,走罷。」他微微一笑,方才似乎只是聽了樁不放在心上的笑料。
「我們去歸安堂看看。」蘭芙帶著他穿過幾間酒肆飯莊,來到了一家醫館前。
歸安堂是杜陵縣最大的醫館,她想著小五傷的那般重,定會來歸安堂醫治,可到了醫館裡問了一圈,郎中竟說人不在此處。
「來是來過,那小兄弟傷得重,還好早了一步送來,性命無虞,可一條腿骨被山石砸斷,往後能不能走路全看天意了。」
蘭芙倒吸一口氣,呆愣了好一會,遲鈍地動了動手指,顫著聲開口:「那、那您可知他家人將他送去了哪家醫館?」
「那小兄弟的舅舅連夜趕來,雇了一輛馬車,說是要將人送去源德縣醫治。這不,前腳剛走,姑娘若早來一步便可與人撞上。」
蘭芙想起董小五是有個舅舅在源德縣做生意,家中也富足殷實,聽說還有下人奴僕伺候,怕是他心疼外甥,將人接去了源德縣醫治。
無論如何,人無事便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人無事便好。」祁明昀將她紛憂的思緒拉回,聲色傾注無限柔和,「阿芙,有他舅舅照料,定比在杜陵好。」
蘭芙眼底醞釀著淚光,喉間都是酸意,可如今別無他法,源德縣是永州最大的縣,她從未去過,又談何能找到董家舅舅。
「吉人自有天相,會好起來的。」
她眼尾瞪時紅了一圈,聲音有些沉悶縹緲,「希望他早日好起來。」
走出醫館,待此起彼伏的嘲哳聲傳入耳中,她灰濛濛眼底才倒映出一絲光亮,轉身問祁明昀:「你餓不餓?去吃點東西罷。」
大清早便從家中趕來,如今已是晌午,二人滴水未進。
祁明昀倒不覺得餓,但看她面色泛白,怕她撐不住,便提議去對面的麵館吃麵。
一來是方便,二來是他看到麵館對面的鐵匠鋪外掛起一面湖藍色蓮花彩綢。這是墨玄司衛所的察子專用花紋,彩綢為藍色則說明裡面還是自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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