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未與她同床共枕之時, 他早已習慣衣衫未褪, 常常搭著被角就是一夜。
凜冽的風聲擠開窗紗, 撲熄了桌上留著的燭光。
四周俱暗的同時,他睜開了眼, 四肢百骸隨即虛癢僵麻,下榻時,那股躁動已密密麻麻攀上心頭,化為一點鑽心般的銳痛。
不好,毒發了。
全身之力仿佛被抽走,
他撐著床沿開門時, 痛意開始噬骨敲髓。寒冬臘月,額頭卻淌下大顆汗珠, 每呼吸一口,便多了千百隻刀子剜著心尖的血肉。
「阿芙……」他眼前泛起層層虛影, 低聲痴痛呢喃,踢開了蘭芙的房門。
唯有她, 唯有她才能緩解他的痛。
他迫切想將人揉進骨血,攫取她身上的氣息來壓下兇猛撲來的狂瀾。進了房中, 他撐坐在她床沿,掀開鼓起的被褥,不見人影,只見一團綁在一起的衣物。
伸手探摸,被褥冰涼冷硬,已沒有一絲餘溫,軀體似乎已離開多時,他憤然將衣物甩下床,與劇痛隨之而來的還有莫名的恐懼。
「蘭芙!」
他從牙縫中擠出她的名字,雙腿沉墜無力,單膝跪在地上,眼底布滿通紅猙獰的血絲,捂著胸口「嗬嗬」喘氣。
「你去哪了,你去哪了!」
鋪天蓋地的黑暗演變成無數隻利爪將他渾身骨肉撕扯得七零八碎。他撐著牆去了廚房與後院,在四下轉繞尋找,卻唯見滿目漆黑,不見她的身影。
「蘭芙,你敢跑是不是?」
他跌跌撞撞摔回她房中,見窗牖開了半邊,窗底的瓷盆中只剩零星炭火,步子艱難挪動到窗邊,望見炭盆里放著一隻燒焦的香囊,絲線燒成了灰,唯剩一角玫粉色的殘破布帛。
「這是我的,你的那隻不許弄丟了。」
她清亮的話音猶繞耳畔,可轉瞬即逝後,只剩荒冷寒風颳進耳蝸。
她繡了兩隻香囊,玫粉色的這只是她自己的,無論穿什麼衣裳都會掛在身上,還要求他也掛著,說是一對。
可她燒了,她燒了。
她竟然把這個燒了。
他狠厲聲嘶,踹翻那盆炭,將房中的物件通通掀翻砸碎。
滿室灰塵飛揚,土垢蒙面。
他再沒一絲力氣,抓著胸口仰躺在地,忽有尖利之物刺進他手掌心,掌心滲出紅熱黏膩。並不疼,但他閉上眼的最後一刻,滿地的琉璃碎屑晃晃映入眼帘。
是那盞兔兒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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