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盯著她的面容,在心底描摹千遍萬遍,就是此時這張頹懨如死水般的面龐,死死勾住他的心神。
他靠近她沉眠的臉,令薄冷清幽的嗓音灑入她耳畔:「我本是說你這條腿斷了才是最好,省的你日後枉費心思,自作聰明。可一想到你若變成一個不能下地的廢人,我還養著你做什麼?往後是躺著還是站著,全看你自己的造化,早些醒,便能多一分站著的機會。」
一眾太醫耗盡心血,才用最難得的藥物疏通了她渾身的經脈,而她身上的陳年積症更是被通通知曉。
他們只得盡數稟了祁明昀,生怕他想一出是一出,不知何時便會怪罪他們隱瞞不報,要了他們的命。
加之他們這幾日應了祁明昀的令在府上吃住,日夜醫治,察言觀色間猜出攝政王同這位重傷女子關係匪淺,本是三緘其口,諱莫如深的病情,也皆開口如實道來。
祁明昀是知曉蘭芙身子嬌弱的,太醫果然也說她本身體弱,能懷上一胎已是極大不易,因生產時血崩,傷及本元,往後再難有孕。
也正因為體弱,是以鎮不
住那等猛烈的藥,最多只能用上一劑疏通經脈,可人若是仍處於昏迷不醒之態,再好的藥材用在身上也只會是事倍功半。
她若不能在藥效消退前醒過來,那條腿怕是不能恢復如初。
如今,一切都已盡力,只待她醒過來。
新院庭前的桂樹枝繁葉茂,今夜皓月當空,清輝灑滿空庭,桂子的淡雅清香扣開窗欞,飄散進房中,溜進沉眠之人的鼻中。
許是月桂清香擾得蘭芙做了個夢,夢中是一年深秋,金風玉露,層林盡染。
棗台村家家戶戶院中都種著桂樹,似是她坐在竹凳上腳尖都沾不了地的年紀。
她偷藏了一盤阿娘做的糕點,坐在院中的桂樹下埋頭吃起來,腳尖懸空,一下接一下地輕晃,頭上扎著一截桃粉色頭繩,淡黃的桂花紛揚落了滿頭。
阿娘不知何時跑到了她身後,將偷吃的她一把抱起,「好啊!吃了幾塊?快說!」
瓷盤空空如也,她環住阿娘的脖子揉蹭撒嬌,圓潤的烏眸仿若兩顆葡萄,白嫩臉蛋上分明沾著點心屑,卻還道:「阿娘,我又沒偷吃。」
「那這盤子怎麼是空的?」
她心虛地搓擦黏膩的手心,將臉一偏,稚聲稚氣說著純澈天真的童言:「是被小狗吃了。」
「我看你就是小狗!被你這隻小狗吃了!」
那時落日熔金,秋蟬起伏,村口的破舊老水車還在不停地轉,連綿青山被紅日鍍上一層橘紅的光。
阿娘抱著她穿過金黃麥浪簇簇搖曳的田埂,來到犬聲起伏的山路上。
「阿娘,我們去哪?」她一截白臂纏著阿娘,乖巧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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