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憬端來一杯熱氣浮動的茶水送到她身前。
「阿芙。別看了,外頭冷,我們也回房安歇罷。」
蘭芙捧著熱茶,直往上冒的熱氣將她緋紅的臉熏得濕潤溫暖,她站在光影下,輕抿一口
茶水,眼眸被滾燙熱霧繚過,如珠玉般明亮熠熠。
她點點頭,放下茶盞,提著一盞燈回了房。
還會有七年、八年、幾十年,每一歲恍然而過,都是在將從前越推越遠,或許終有一年,她會記不清往昔的一切。
朝廷兵馬回京,正趕上除夕夜。
上京城人煙阜盛,勾檐相連,鱗次節比的瓦檐張燈結彩。
河橋之上,紅火明燈如壯闊長龍般蜿蜒十里,千萬盞玲瓏花燈迎東風盛放,通明長街燦如一條璀璨銀河,喧笑之聲響遏行雲。
隨著依稀錯落的馬蹄聲漸漸臨近,遠處出現一片黑壓壓輕鎧戎裝。百姓先聞捷報,後見兵馬,紛紛提燈奔走相告,滿京人流蜂擁而至,紛紛讓出寬敞大道,於道路兩旁倒屣相迎。
祁明昀無視嘈雜人聲與煙火,解了韁繩翻身下馬,卸去身上輕甲,在宮門口乘上馬車,趕往秋山別苑。
還有幾個時辰,今夜便要過去了。
萬幸,他趕了回來。
寬敞的馬車內瀰漫濃重的血腥氣,他不肯停軍養傷,冒著惡劣嚴寒行軍,身上的傷口許是起了炎症,車內暖意浮動,更令傷口泛起鑽心蝕骨般的痛。
「主子,您的傷……可要停下車,先傳太醫來看看?」
莊羽上車服侍,滿眼憂疾,他知曉主子急著去做什麼,可他反覆抿唇緘默,生怕主子知曉實情後會對他大發雷霆,是以不敢親自說出口。
那日夫人移府時,主子並未點他去別苑伺候,是以他便一直待在王府管事,直到那夜火燒起來,下人匆忙來報,他才焦急帶人趕過去。
可為時已晚,那間屋裡早已被燒的什麼都不剩。
祁明昀並不知情,捂著刀傷深重的手臂,淡淡搖頭:「不必,走罷。」
今夜鳳簫聲動,火樹銀花,他無心獨賞,滿心只想快些見到她。
「快些。」他的聲音浸染疲倦,面色蒼白可怖,軟墊上滲透進指尖滴下的血漬。
車夫聽他語氣冰冷得駭人,絲毫不敢怠慢,駕馬飛馳駛過道道熙攘長街,停在一處雅致清落的高牆大院前。
祁明昀換了身乾淨的衣袍,他不敢穿白衣,怕被鮮血滲染,一時嚇到了她。自從蘭芙病了以來,玄色衣裳他也不大穿了,只潦草換了一襲滄浪青圓領袍衫,馬車甫一停穩,他便急切撩袍下車。
別苑內的下人聽是主子回來了,恍如多日來懸在頸側的利刃終於落下。
除夕之夜,這些人卻紛紛哀嚎泣淚,於正門前站成一排,齊刷刷跪在地上磕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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