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代,並不是法大於天的時代,更不是能做到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的時代。法之上有天子和家族宗法,在某些案子中,大盛律是要給它們讓步的,這是大盛律不完善之處,卻也是符合這個時代的產物。
法之外還有情,法理容情。
這個殺子案便牽扯到了宗法和情。
俞慎思由此想到了高明進殺妻殺子,若果這個案子鬧出來,他們姐弟根本沒有贏的可能。律法不是維護所有人的正義,而是維護兩個勢力相等主體一方的正義而已。在勢力懸殊太大時,往往只有輸贏沒有對錯。
俞慎思感嘆一句,研墨鋪紙,提筆寫下判詞。
殺子案,他依舊跳過了家族宗法和情,依大盛律來判。
他將兩份判詞拿給李幀看,李幀看到殺子案時,只是暗暗吐了口氣,眉間微微蹙了下,最終沒有說他判得有誤。
想必他心中也是如此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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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雪封地,大雪封河。
商船在小雪時抵達京畿一帶,河面已經出現小面積流凌,對於常居南方的人,難得見到這樣的場面。不少人裹著厚厚的棉衣站在甲板上看著此景觀。
讀書人中有和俞慎言一樣是赴京趕考舉子,見此詩興大發。
在別人欣賞景色時,沈山月看著河面感慨道:「今年我們算幸運,未有遇到冷氣提前,船也未半途耽擱。若是再晚,就會遇到大面積凌排,行船不易,還危險。」
旁邊俞慎微側頭朝她看了眼,這些天相處,她對這個小女孩的印象是活潑討喜,說話舉止大咧隨意,絲毫沒有閨中小姑娘的嬌羞之態。
沈山月察覺到身側目光,抬頭望著俞慎微,甜甜地笑了笑。
俞慎微也笑著道:「你對此知道挺多。」
沈山月點頭,言語自信,「平常我爹和叔叔們都會教我,不僅運河行船,還有海上行船,如何根據水汽、魚群、水色等,辨別天氣、方向、礁石、離岸距離等,從而知曉如何行船。我最大的願望就是成為總舵手。不過我年紀小經驗太少,以後常跟船,肯定能學到更多。」
俞慎微對這麼點小女孩有這樣的願望頗感意外。
總舵手可不是隨隨便便的人都能夠當的,膽大心細見識多經驗足一樣不能少。有此志向,可見不是一般的小女兒家。
她不禁欣賞面前小女孩。
沈山月走近一步,道:「姐姐,讓哥哥隨我們行船可以嗎?」拉著俞慎微的手,渴求地看著她,「我爹說,哥哥不是池中之物,莫要困住他。」
俞慎微不是不想讓二弟去做自己想做的事,這些天他也看出二弟的心思。二弟在京中多年缺管教,性子還沒定,做事容易極端,她是怕他的性子會惹來殺身之禍。
她笑著幫小女孩緊了緊圍領,「我們姐弟剛團聚兩年,你忍心我們分開?」
別的拒絕之詞,沈山月都能駁回去,唯獨這一條她駁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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