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慎思心神亂了幾息,漸漸穩住,放下手中紙張,故作鎮定自若,放鬆神經,笑著道:「在下幼時不懂事,聽到高侍郎說賦稅之事,得了啟發,童言無忌,胡言亂語,未想到高侍郎當了真。在下不懂朝政,哪裡有什麼看法。」
又道:「高侍郎有經天緯地之才,又身在戶部多年,替陛下和朝廷掌管天下民戶賦稅,深諳此道,必然看得深遠,思慮周全,腹有良策。盛公子應該前去請教高侍郎才是。」
「時至今日,俞公子還要遮掩?」
俞慎思自嘲一笑,「盛公子抬舉在下了,在下身為讀書人,如今入京赴考,自是想一展胸中抱負,鞠躬盡瘁為朝廷效力。只是才學淺陋,涉世未深,空有筆頭文章,未有濟世之才,實在慚愧,辜負盛公子期望。」
起身朝盛久施了一禮,將紙張遞還。
盛久望著俞慎思,面露不悅,若非高侍郎向陛下提到此人,若非他不是南原省解元,他亦沒讀過他的那些文章,倒是願意相信他只是年少胡言。
他瞥了眼紙張上四字,若對方坦誠相告,此政策一出,他的確要擔得罪天下士紳的風險,他如今的身份,還承擔不了這麼大的風險。如他自己所言,人微言輕,他還想多活幾年。
「俞公子讀聖賢書為的是什麼?」他嚴肅地問。
此話直接戳到俞慎思的心裡,也戳所有讀書人的心。
他讀書之初,沒有什麼為國為民的遠大理想抱負,只是為了自己,為了兄姐,為了俞家,讓身邊親人活得容易點。後來讀的書多了,經歷的事多了,看到這個世道百姓艱難,他想靠著所學所知,儘自己微薄之力為他們做點什麼。
他從高家村一步步走到今天,他豈不想讓百姓能吃口飽飯。
可他如今只是一個舉子,這件事阻礙重重,必須要一個有魄力有手腕的人去做,且必須當今陛下不怕得罪官紳士族,堅定毫不動搖地支持,否則事不能成,反而會禍及自身。
見俞慎思未答,盛久繼續責怪:「孔曰成仁,孟曰取義,俞公子讀聖賢書,所學何事?而今而後,躬身自問,是否有愧?」
俞慎思依舊未言。
盛久見對方還是這樣的態度,知道幾句話打消不掉他的顧慮,這件事他
在心中必然琢磨無數回,考慮得十分清楚,知道輕重。不能逼迫太緊。
他將紙張重新收回袖中,失望地起身,「在下告辭了。」轉身朝外走。
俞慎思猶豫一瞬,開口問:「盛公子可知丘山狂客是何人?」
盛久跨出門檻的腳收回,轉回身疑惑地問:「俞公子問此人作何?」
俞慎思猶豫著要不要將丘山狂客那篇文章相告。他不知此人是誰,也不知面前人具體身份,若是貿然相告,不知是否會連累。
他遮掩道:「在下欣賞此人才學文章,盛公子在京在朝,所以向盛公子打聽。」
盛久冷笑回道:「待你想通此事再來問。」
見盛久不願相告,他只好暗中提醒,「此人才學不凡,盛公子向他討教,或許會有一番收穫。」丘山狂客願不願意相告,且由他自己決定。
盛久聽出話中有話,盯著俞慎思看了幾息,「你確定是丘山狂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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