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還有一位舉子鄭三勤也一直關心此事。鄭舉人是慶西鑼州人,亦出身貧寒。隨著我二人打聽的消息越來越多,發現這裡面情況不對。
當朝廷第二次調撥賑災糧款時,鄭舉人意外身亡。仵作驗屍是失足溺水而亡,鄭舉人的確不識水性,然老夫發現他手臂和後頸處的傷,那不是落水磕傷,他是被人按在水裡活活溺死。」
高明進似惋惜那位鄭舉人的不幸,悵惘長長嘆息一聲,神色黯然,接著聲音也低沉下去。
「老夫知道,自己觸到了不該觸到的隱秘,但老夫並未作罷。思來想去老夫找上自己的同鄉官員,當時身在都察院的丁御史。」
頓了頓,他失望地拍著腿搖頭嘆道:「老夫以為他是耿直諫臣,但他未有將此事上報朝廷,而是轉頭就找了賈家,私下勾結。若非老夫當時留了心,也許就和鄭舉人一樣下場。」
說到此處,高明進昂首長嘆,自嘲地笑了聲。頓了下,他眉頭微微皺起,左手握著毫無力道的右腕,用掌心的溫熱暖著右腕舊傷處。
高暉抬頭注意到他的動作,回想起他受傷回鄉那兩年,連提筆都吃力,寫出來的字更是歪扭,還不如一個蒙童。
「高總督,還是說你貪墨之事吧!」他冷聲道,見多了高明進裝深情裝慈父裝無辜,他現在不想見他這一套。
高明進只是瞥他一眼,掩口輕咳兩聲,向曾校事要一杯熱水。曾校事此時沒有拒絕,須臾靖衛端來一盞熱茶,高明進飲一口潤了潤喉嚨,然後將右腕貼在熱杯上。他這一動作引起曾校事的注意,但並沒有太在意。
高明進吁了口氣,接著說起他和慶西貪墨案的關係。
「當時情況老夫若不同流,只有死路。也恰在那時,老夫無意間得知賈壽因為貪墨過甚兜不住底,求上自己的姐夫吏部尚書郭季山,郭季山正為此頭疼中。老夫便藉此機會拜見郭尚書,給他出了這個主意。將錯就錯,將慶西的災情做實,將全省官員都卷進去,如此便能夠上下一心,銅牆鐵壁牢不可破。」
高暉寫到此處,抬頭怒視高明進。曾校事也不可置信看著面前病弱之人,平素看去文弱儒雅,卻不想竟如此膽大心狠。
「慶西官場二百多位官員就無一清正廉潔官員?」曾校事不信。
高明進輕笑了聲,「強權之下沒有幾個勇夫。」他自己就是活生生的例子,沒有利益只是求生他就能夠踏上這條船,那些能夠享受好處的官員,能有幾個要下船?能下船?況且大家同坐一條船,不用擔心船翻,貪得也安心。
「當時的確有位官員剛直,冒了頭,聽說當地瘟疫橫行,該官員沒幾日便和家眷感染瘟疫,全家不治而亡,連奴僕都無一生還。」
「喪心病狂!」高暉擲筆怒罵。
高明進只是冷淡地望著高暉,不見半分慍怒,又飲了口茶,茶水已涼,他輕咳兩聲將茶盞放在一側,疲憊地道:「景和六年的事,老夫只是出了個主意,其他一概未有參與,也未貪拿一文賑災款。」
「你未貪一文,卻幫他們貪墨,為他們遮掩,你更是罪大惡極!」曾校事怒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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