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亭文一下警惕起來。
花澗的話聽起來從善如流,好脾氣極了。但世上最難辦的事,恐怕也能夠被稱為「你看著辦」。具體辦成什麼樣子,全看負責人的水平,一個不留神將自己辦沒的先例比比皆是。
沈亭文那一瞬間幾乎用完了自己畢生的情商,用商量似的語氣徵求花澗意見:「吃麵還是私房菜?我知道幾家不錯的。」
他考慮的還算全面:來這邊前,花澗透露過自己是臨城人,沈亭文知道那邊的口味,選麵食應該出不了大錯;二來,以這人吃肉只吃瘦肉,胡蘿蔔只可以做成餃子,魚最好不要有腦袋,絕對不碰豆子形態的黃豆,西紅柿必須去皮的挑剔程度,複雜程度越低,沒準可供挑剔的地方越少;三來,花澗剛剛睡醒,真帶他去吃什麼山珍海味,怕他不但吃不下去,還不好消化。
雖然他應該不急著睡覺。
花澗倒是沒沈亭文想那麼多,純是剛睡醒懶得動腦,回了句「吃麵」便自顧自摘下眼鏡,闔眸低頭,按揉著微微生疼的太陽穴。
今天是周五,出來玩的人比較多,免不了比其他時候擁擠。沈亭文花了點功夫才找到停車位,帶花澗走進一家低調得只掛了個招牌的麵館。
店中桌明幾淨,顧客不算少,兩個人順著過道走到頭,在收銀台前站定,沈亭文偏頭,詢問花澗意見:「吃哪樣?」
「清湯麵,謝謝。」花澗說,聲音很輕,不知道是不是還沒徹底睡醒。
「一份清湯麵,一份炒麵。」沈亭文往前走了一步,不著痕跡地擋了花澗半個身位,才補充道,「你不喝啤酒吧?要飲料嗎?」
花澗搖了下頭。
沈亭文付過錢,接過收銀員打好的小票,領著花澗向唯一一張空桌子走去。剛一落座,花澗卻向著收銀台的方向掃了一眼。
正對後廚的玻璃牆後,水汽再一次升起,冷凝在玻璃上的水珠沿著固定而雜亂的軌跡滾下去,消失在看不見的地方。沈亭文不知道他在看什麼,順著花澗的視線望過去,卻見花澗錯開目光,曲指抵了下眼鏡。
「在看什麼?」
「沒什麼,」花澗說,接過沈亭文推來的紙巾,展開壓在桌子上,「她在看我。」
指代詞不算清晰,但想明白很簡單,從進店開始看花澗的人也不止收銀員一個,沈亭文點點自己側臉:「不許人看?」
花澗沒睡醒的時候反應稍微慢一兩拍,聲音輕語氣也懶,居然沒反駁沈亭文,而是搖了下頭,慢慢解釋:「可能認出我了。」
沈亭文挑眉,一副饒有興致的模樣:「你來過這家?」
意料之外,花澗居然點了頭,但很可惜,他似乎沒有繼續說下去的想法,把搓乾淨毛刺的一次性筷子遞給沈亭文,又摘下耳朵上的藍牙耳機收進耳機倉,半闔著眼折騰手裡新取的筷子。
沈亭文倒是樂意替花澗包攬這些細碎的事情,更樂意勾花澗多說幾句話。但花澗神色不虞,他也就轉了剛才的話題,只在心裡記了一筆:「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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