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沈亭文鬼鬼祟祟溜到他衣服下擺的手摘出去,打斷他的裝腔作勢:「後一句是什麼?」
「什麼?」
「如果愛,請乾淨地愛……」
沈亭文立刻啞火。
「你是有過目不忘的本事嗎?」好半晌,沈亭文小聲嘟囔一句,像是不作真的抱怨,「感覺你什麼都知道。」
沈亭文坐起來,又靠回花澗身邊。他說話聲音很輕,有些像悄悄話,如果再往前湊一些,呼吸恐怕能掃到花澗耳垂。花澗掐著紙頁邊緣,感覺心臟上攢了一團熱意,沉沉地墜著,不知道要往哪裡燒。
他小心用指腹覆住書頁上的指甲痕跡,說:「我不知道。」
「嗯?」
「《神曲》各版本差距很大,」花澗偏過頭,看著沈亭文,「沒有原本,又有很多散失,再加上譯者語言習慣不同——不過這是絕大部分作品的通病。你感興趣的話,我可以給你念幾句。」
花澗的眼睛很漂亮,很特別,不笑的時候很顯鋒利,甚至也是因為它,才中和掉臉上一大部分柔和。在平時,這雙眼睛中透出的眸光是疏離的。但沈亭文細看時,又總是能透過表面冰封一樣的冷漠,在更深處看到一種不變不驚的沉靜和包容。
而花澗此刻看著他的目光與平時還不甚相同,眼尾很微小地彎下去一點,難以說出具體感覺,只知道很喜歡。
沈亭文把他攬進懷裡。
房間隔音做得好,關上窗便是一方寂靜。屋裡只開了床頭燈,於是顯得更加寂靜私密。花澗合上書,想了想,輕聲開口:
「……它在我面前不肯離去,
甚至想把我的去路阻攔,
我多次扭轉身軀,想走回頭路。」
「這時正是早晨的開始,
太陽正與眾星辰冉冉升起,
從神靈的愛最初推動這些美麗的東西運轉時起,
這群星就與太陽寸步不離。」
花澗語速很慢,音調又低,縈繞在沈亭文耳邊。那些光怪陸離在他聲音里活過來,變成流水緩慢漫過河灘時帶起的粼粼波光,隨著晚風此起彼消,繽紛而安詳。
他不看沈亭文,也不看書,眸光淡淡垂下來,修長的手指壓在書封上。時間咬在他唇齒間,被詞句丈量。沈亭文滿眼卻只有他,看鬆散的髮絲,看開合的唇瓣,向啜飲著一杯時光沉澱的酒,意味無盡。
一段詩到結尾,花澗又偏過頭來,一看沈亭文盯著他的臉,就知道他又在發呆。他悶笑一聲,說不好無奈還是縱容,將書放到床頭柜上,順手拍滅了燈。
一半床鋪瞬間暗下去,沈亭文意外:「要睡了?」
「十點五十,」花澗說,「該睡了。」
「已經這麼晚了?」沈亭文訝然,總算想起了花澗的作息習慣。前兩天折騰太過,睡的時候早就超了時間,沈亭文心覺愧疚,說句晚安,也按下開關。
整個房間瞬間陷入黑暗,他摩挲著把枕頭拉近些,又摸摸空調被,找到邊緣鑽進去,然後隔著輕薄的睡衣撈到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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