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娘,你怎麼流了這麼多汗?」
謝芙自一旁取過輕羅團扇來,帶著濃郁花香的風拂面而來,吹動盧宛耳側的碎發。
盧宛昏昏沉沉,聞言,勉強地笑了笑:「無妨,許是在這裡曬著太陽,有些春困。」
聽到盧宛這般說,恍然的謝芙善解人意道:「原是如此,我春日裡也常常犯困的。」
說罷,她略一思忖道:「要不你到待客的東廂去休息一下罷,我看你的面色有些不好。」
謝芙雖是好意,但盧宛覺得這麼做有些不妥,於是她搖了搖頭,淺笑著拒絕:「不必了。」
見盧宛未多思考,便拒絕了自己的提議,謝芙眼中陰翳,帶著笑意的語氣卻隨和:「你不願意,那便罷了,我本是好心一提。」
一刻鐘後。
謝芙望著倒在案上的盧宛,面上冷淡,絲毫不見方才的言笑晏晏。
女使端來正焚燒著的火盆,謝芙拿起案上的輕羅團扇,隨手丟了進去,燎起的火舌瞬間吞沒了做工精美的扇子。
拿起玉瓷瓶中的一枝梨花,放在鼻端下輕輕嗅了嗅,謝芙便這樣神色漠然地靜坐了半晌,方才抬頭看自己噤若寒蟬的女使。
「把人弄去罷。」
女使聞言,只覺眼皮一跳,但她不敢多言,只是垂首斂目道:「是。」
東廂房裡,床榻邊上,丹橘一面用帕子為沉沉酣眠,麗容緋紅的盧宛拭汗,一面有些無奈心焦地輕喚:「姑娘,姑娘,咱們回府罷。」
珠簾叮咚作響,一個女使走了進來,向丹橘笑道:「丹橘姐姐,姑娘既乏了,便讓她休息一會子罷,從前又不是沒在我們府上住過,如今何必如此生分?好啦,姑娘睡下了,姐姐過去喝杯茶。」
丹橘並不太想去,她想在這兒守著盧宛,但女使卻上前,親親熱熱地拉住她的胳膊。
「丹橘姐姐,你有什麼不放心的?我家姑娘說了,待會兒差人去你們盧家送個信,便說我們姑娘跟你們姑娘相談甚歡,你們主僕二人今日便不回去了。」
聽到這女使這般說,丹橘瞧了眼床榻上睡得昏昏沉沉的盧宛,有些躊躇遲疑。
女使見她有所動搖,愈發口甜地勸她過去喝茶:「丹橘姐姐,你家姑娘都放心地在我們府中睡下,你何必這麼多心呢?我們這些舊相識也幾年未見了,今日知道你要來,特意備了糕點香茗,想同你說說話,
你也不肯答應嗎?」
又糾纏廝磨了半晌,丹橘便這樣被熱絡的女使,稀里糊塗地拉走了。
戌時一刻,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盧宛是被身上重物沉沉壓著,有些喘不過氣來,方才昏昏醒轉的。
眼皮好似有千斤重,借著窗外灑落的半昧月光,整個人軟綿綿的盧宛看著曳地而落的朦朧床幔,有些懷疑自己是否還在做夢,現在身在何處,卻是什麼都記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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