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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死去的記憶總會驟然復甦,在某個瞬間提醒人命運的有趣之處。

蘇宜十六歲時有過一個短暫但熱烈的crush,那時她初到東海岸留學,周圍全是專業和天賦都極高的同學,她像是坐井觀天的青蛙第一次跳出井口,看到了更大的世界,感受到無盡的落差和恐懼。

她一個人待在異國他鄉,也不知道找誰傾訴。為了排解心中的苦悶,就去隔壁學校蹭心理課,偶遇了一個crush,crush人帥又溫柔,為她排憂解悶,給她鼓勵,還載她去比賽追星。這個追星帳號就是那時候用crush的手機號註冊的。

他們約好等她加入學校樂團就去看她演出,結果crush莫名失了約,再也聯繫不上。仲夏夜結束得猝不及防。

蘇宜調出通訊錄,找到季謹川的電話,像是要確認什麼一樣。

不過很可惜,他的號碼並不是07結束。

蘇宜嘲笑自己,想什麼呢?手指停在發給季謹川的信息框上,將剛才編輯的簡訊刪掉,轉而把銀行卡號發了過去。

再次點進那個帳號,很多原創帖子已經被刪除了,頭像也變成賣片專用。

蘇宜覺得噁心。

不過,她不用擔心邵恆會一直評論了。

那就讓它過去吧。她這樣想。

手機震動,季謹川那邊很快回覆:【收到。】

蘇宜放下手機,去臥室拿琴包。

即使是專業的小提琴家,每天也要不斷練習才能保持手感,在這一點上,誰都偷懶不得。

*

隔天下午,季謹川帶侄子出現在特護病房外。

過去的路上,侄子季冬霖一直抗拒,他找季謹川過來撈人本就是想快點了結此事,但並不是以自己低頭認錯作為代價。

「我都被打了,為什麼還要道歉?要道歉也是他給我道才對!」季冬霖不服。

「誰先動的手?」季謹川並不嚴厲,他說話總是平淡溫和,不顯山露水,卻總在無形中帶來一股壓力。

那是一種由內而外的威嚴,不由得讓人生畏。

季冬霖的遲疑出賣了他。

「人要為自己做的事負責,冬霖,你十六歲,不是六歲。」季謹川說。

如此,季冬霖便不再多話。

他與這位小叔相差十一二歲,雖然差了輩,但一直覺得這位比家族裡的老古董親戚順眼很多,不擺家長架子,除非涉及原則問題,對於小輩的行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不會告狀。他性格歡脫,有時還能和這位叔開開玩笑,每當那時,他爹老訓斥他,說他沒大沒小。而季謹川總是笑笑,晦暗不明的眼神隱在反光的鏡片下,說小孩子心性,隨他。

他爹不喜歡這位小叔,季冬霖能感覺到。但如果要麻煩他爹來解決這事,那不如讓他去死。

車內安靜下來,鍾助瞅了眼後視鏡。

按理說,如果季先生想,這件事只需打聲招呼,完全沒必要到季小少爺賠禮道歉的程度。

而且這一趟,他本不用親自去,卻專門把和善聯蘇總的會議推遲了一個小時。

但既然老闆要這麼做,一定有他的道理,作為助理,最重要的就是會看臉色,不該說的不該問的,一律吞進肚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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