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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臧夏所言,窗外是漆黑一片的濃夜,間能見到反著光的漫天雪花,遠處那一列七寶琉璃燈未明——即墨潯不會來了。

她躺到床上,靜靜盯著天水碧的紗帳頂蜿蜒繡著的並蒂雙蓮。臧夏熄了燈退下,四下陷入死寂,她試著合上眼睛,朔風正狂,擾得她無法入眠,只能死死地閉眼。

不知過了多久,稚陵忽聽到有細微的動靜。那不像是外頭的風聲,是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她立即驚得睜眼,嗓音里藏著一抹歡喜,輕喚道:「陛下?」

「啊,娘娘,是我,臧夏。」臧夏脆生生的嗓音響起,令稚陵心頭一點驚喜煙消雲散。

「我怕娘娘夜裡畏寒,又抱了一床錦被過來,」臧夏說著走近,替稚陵蓋上錦被,掖好了邊邊角角,才離去。

稚陵這夜再沒能睡著。

雪下得大,微明的雪光照得室里比尋常時候亮得早些。

臧夏一早來侍候她時,倒是喜上眉梢的:「娘娘,聽說陛下昨夜,也沒去昭鸞殿程婕妤那裡。」

稚陵坐在妝鏡前,聞言,微垂下眼睛。

即墨潯年少登極,這兩年裡,一向以聖人的話自省:「少之時,血氣未定,戒之在色。」

他鮮少踏入後宮,即便是自己……受寵幸的次數,三年裡不過兩次;旁的妃子,便一次都沒有了。

思索之際,她的手指猶豫摩挲妝奩里的玫瑰金簪。臧夏望見,立即給稚陵簪上,誰知稚陵卻抬手,又將簪好的玫瑰金簪子拔了,輕聲說:「這個太招眼了。」

臧夏嘟囔著:「娘娘說要去見陛下,不招眼些,素素淡淡的,若撞見其他的娘娘……不是落了下風嗎?娘娘容貌這樣好,只是整日素淡,哪裡像十八歲呀。」

稚陵簪上白玉釵,未置可否地笑了笑:「陛下說過喜歡素淡些。」

臧夏不吱聲了。

她心底卻不怎麼同意娘娘的話。

娘娘這個年紀的女孩子,……分明是最明艷動人的好時光。

她自然曉得娘娘的心事。

娘娘在陛下還是皇子的時候就跟了陛下,是陛下的第一個女人,卻不是他的妻子。

陛下踐祚兩年以來,尚不曾娶妻立後,後位空懸。娘娘她心裡還惦記著皇后的位置。

陛下曾經同一位朝臣說過「賢賢易色」,對妻子要重品德而輕容貌,娘娘便一直記在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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