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幻想至今都還是幻想。
所以,後來他不來承明殿的時候,她不怎麼彈琴,才曉得琴師所言非虛,她其實每一舉動,多是有功利心,何嘗不是慾念太重?
她抬手撥了撥弦,想著,程繡若是承寵……恐怕日後,定是皇后之位的勁敵了。她的父親手握重兵,即墨潯若想出兵南下,少不得要調動他手中的兵馬。
若旁人做了皇后,她該怎麼辦?她就再無法做他的妻子,永遠算不上他認可的「家人」。
他們葬在宜陵,她這一生,就再也再也無法出宮去祭拜他們。
況且,只有做了皇后,才能依照為皇后的父兄封侯、母親追封的慣例,她可以讓他們遷葬在上京城,她……
琴弦錚的一聲,猛地斷裂,震得她指尖發疼,本來早間燙傷就沒有好全,疼得愈發厲害。
臧夏進來,忽喜道:「娘娘,陛下已經回涵元殿了。用了晚膳就回的,這會兒涵元殿的燈還亮著,娘娘可放心了?」
說著,扶著稚陵的手,硬要她回床上躺下,給她掖著被角,說:「娘娘,陛下除了在承明殿過夜過,哪回又歇在別的娘娘宮中了,娘娘且寬心睡吧。將近過年,事情又多,娘娘本就累了,何必擔心這個——」
稚陵只嘴上應著,心裡卻想,進宮的女人越來越多,她們受寵幸何嘗不是遲早的事?
即墨潯的確時常來承明殿過夜,但也僅僅是過夜睡覺,並不碰她。
稚陵攥著被角,今早又被他警告過不許勾引他,還有什麼法子可以……可以讓他心動?
第4章
稚陵朦朦朧朧地醒著,殿外的風雪聲漸漸渺遠,雪光折射,照出殿裡微明,精美華麗的器具死氣沉沉地擺著,她才發現,窗邊的寶藍釉梅瓶里的白梅花已經枯敗,該更換了。
每逢雪夜,不僅極難入眠,即使睡下,也總是做噩夢。
稚陵合上眼睛,仿佛耳邊不單單有風雪摧折枯樹,壓倒屋舍的響聲,還有無數的人聲,呼喊著驚叫著:「趙國過江了!趙軍攻來了!不好了!!!」
她輾轉反側,試圖捂著耳朵,但那些聲音不曾消失,仍舊在耳畔反反覆覆。
「將軍!他們夜裡渡江,四下火起,將軍!怎麼辦——」
「死守,死也要守住。」
「將軍,趙軍來勢洶洶,四面包圍,守不住了……咱們投了罷?」
「誰敢言降,猶如此樹!」
「將軍,連日大雪,趙軍圍困,城中無糧……士卒凍死凍傷,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啊……」
「父親,齊王殿下封地懷澤離此二百里地,不如突圍出去求援?」
「桓兒,……此事關係重大,你千萬要小心!」
「父親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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