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今日氣色已好得多了,不燒了,只是偶爾咳嗽。除夕宮宴的事情,她已初步有了想法,這幾日需加緊籌備。即墨潯的意思是,能省則省,清儉為主,不必奢靡鋪張。
稚陵托著腮思索著,臧夏忽道:「娘娘,程婕妤來了。」
程繡一眼望到八仙桌旁坐著的女子,她穿得素淨,月白色襖子,攀著淡淡青色的纏枝蓮的紋樣。
身姿纖瘦,坐那兒,映著門前玉雪飛花,長廊綺柱,格外的靜謐美好。
她不施粉黛已這麼好看了,程繡想,若是濃妝艷抹打扮起來,該多麼明艷……連她靠近這兒,都不由自主放緩了腳步,放輕了呼吸,生怕把她這樣的美人驚到。
稚陵抬眸看向她,盈盈微笑:「程妹妹怎麼來了?」
程繡扭捏了兩下:「裴姐姐,你身子好些了嗎?我……我剛剛去給陛下請安,順路過來,探望姐姐。」
她望向眼前人,眉目淡淡,烏髮堆雲,髮髻上簪著一支白玉釵子,正單手支頤,笑意溫柔地看著自己。
程繡心想,那支釵已經回到她跟前了,想必是陛下親手給的。那幾日,陛下莫名其妙責罰裴婕妤,但後來她一細想,雖是責罰,也是裴婕妤「獨一份」的呢。
她宮中的老嬤嬤說了,陛下治下嚴厲,處置犯錯的妃子,往往從嚴,要麼就徹底失寵,要麼就徹底沒命。從前的顧美人得寵,卻恃寵生嬌,裝病欺瞞陛下,如今降為更衣,陛下再沒理過她死活,都成了每位嬤嬤告誡新人的例子了。
可陛下待裴婕妤的方式,卻很不同。
不過,嬤嬤也說了:「這位裴婕妤雖好,又在陛下心中有一席之地,卻不是娘娘坐上『那個位置』的對手。」
那時她好奇問嬤嬤緣故,嬤嬤說:「她父兄在三年前戰死疆場,如今滿門只她一個孤女。她是萬萬做不了皇后的。」
程繡想著想著,猛回了神,所以今日她來探望裴婕妤,心裡也是有些同情她。她也才曉得當時初次見面,她每每在人家跟前提自己家裡人,委實過分了些,幸虧裴婕妤她性子溫柔,不計較她。
她叫侍女又拿來了一些禮物,笑說:「裴姐姐,近來天愈發冷了,我這兒多出來一匹銀狐皮,姐姐拿去做副圍脖?」
稚陵推辭一番,收下了,心裡卻想,可做兩副暖手抄。
這些客套話說完,程繡想著,也不知裴婕妤知不知道那件事,便裝出苦惱模樣說:「裴姐姐,你在病中,不知你有沒有聽說,近來炙手可熱的一個人?」
稚陵端著茶盞的動作輕輕一頓,抬起眼望她,說:「誰呀?」
程繡睜大眼睛:「裴姐姐不知?謝疏雲,謝將軍的女兒,陛下的表妹——」
她特意著重了後面五字,任是在場誰的目光都匯了過來。稚陵思索著道:「謝老將軍,何時添了女兒?」
程繡一股腦兒交代了,說:「是謝老將軍的堂兄弟家的女兒,過繼到膝下。才從鄉下到上京城呢,前幾日頭一回跟著蕭夫人參加貴女們的雅集小宴,本以為是個鄉下土妞,誰知一見其人,容貌熠熠如仙,詩詞歌賦更是信手拈來。小宴上,原有幾人為難她,叫她作詩,誰知所作的兩首《詠梅》驚才絕艷,這兩日,上京城都傳抄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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