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宮的妃嬪里,長公主最喜歡的還是稚陵,她性子溫柔謙遜,與自己性子相合,那時初次在宮中相見,她便很喜歡這個姑娘。至於昨夜裡見到的謝疏雲,倒不能說她不好——只是太過鋒芒畢露。
她聽說這位表妹還住在宮裡,蕭夫人要多留幾日,打的什麼主意,她怎能不知。
三人敘話沒多久,卻有小太監來報,說文華殿幾位大人有要事求見陛下。
即墨潯還正與長公主說話,聽了稟報,唇角的笑意一僵,稚陵悄悄抬眼望見他,即墨潯的眉眼染上一重薄薄陰翳,皺著眉:「定是薛儼來煩朕了。」
長公主笑問:「是誰啊?」
即墨潯抬手捏了捏眉心:「侍郎官薛儼,去年從兩川遷任回京,為人耿介正直,博學多才,只是——太勤勉了些。」
長公主聞言笑說:「有此等能臣,是好事啊。不過……怎麼薛侍郎過年也不回家?」
稚陵想,能叫即墨潯都覺得煩了,這位薛侍郎恐怕不是個「省油的燈」,不由掩著唇角在旁笑了笑。
吳有祿說:「長公主有所不知,薛侍郎他自幼喪父,前些年母親過世後,一直孤身一人。因此,逢年過節,還是休沐,都在官衙里不回家,乃是朝野上下出了名的『勤勉』。」
長公主見即墨潯一副不願意去見薛儼商議政事的模樣,打趣道:「這有何難,早早讓薛侍郎成家,他有了老婆孩子,自然得分些心了。」
即墨潯幽幽嘆息,已作勢起身,稚陵連忙也起身,從衣桁上拿來他的氅衣,給他穿戴上。即墨潯張著手臂任她穿衣,說:「朕先回去了。」
稚陵目送他出了承明殿,長公主等即墨潯已沒了影子,才拉著稚陵含笑叮囑她:「本想說出去走走,但你昨夜熬得遲,阿潯他又血氣方剛的,只怕你累壞了,索性作罷。好生歇息休養,萬不要累著自己。過幾日,我再來。」
稚陵昨夜熬了一宿,下半夜侍寢承恩,累得疲乏,長公主瞧出她倦怠,讓她休息,她一一應了,心里湧上一股暖流,不由想著,難怪即墨潯那麼冷的性子,唯獨跟長公主親近。
長公主走後,稚陵的確睏倦,躺回去卻怎麼也睡不著。昨夜她截了謝疏雲的胡,蕭夫人卻未必這麼輕易放棄,大約……還有別的計劃。
宮裡這幾日都要擺宴,大大小小的宴,還得多多思慮。
即墨潯先前提起的南下出兵,碧雲渡不合適,寥寥兩句,她聽得出他的意思,或許她能幫上他什麼……。
林林總總,許多瑣事,在心頭上,冒泡一樣,一個接一個冒出來。
她睡不下,起身到書架邊,取了琴譜集編,翻到了《雉朝飛》的琴譜。
只是這頁琴譜前,寫了一段小序。她自言自語,自顧自輕輕一笑:「原來還有典故。」這曲子是隱士牧犢子所作,相傳他年歲遲暮,孤身一人仍未有妻,出郊伐柴時,見雉鳥雙飛,感懷於自己,因作此曲。
稚陵跪坐在雉尾琴前,照著琴譜,緩緩撥弦,剛彈一段,不由想,若不知這典故,彈奏起來,亦覺哀傷宛轉,何況是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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