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蛾眉,烏濃眼,雪膚雲鬢,淡淡的月白衫子,攏著一條鵝黃披帛,影子纖瘦。
分明沒有多麼富貴的打扮,卻流露出一身知禮貴氣。
但她也沒有如雲的僕從,奢侈的排場,叫人覺得矛盾。
極清淡的打扮,眉眼極好,連說話都輕聲細語的,四下仿佛都靜了下來。
這黑衣大漢愣了兩刻,才慌慌忙忙端了燈謎的箱子,說:「姑娘請抽題目吧?」他跟前另一個大漢點上了香計時。
第一題,「一月七日,打一字。」
稚陵不假思索,輕聲道:「胭脂的脂字。」
第二題,「十載相思風雨間,打一字。」
相思即有紅豆的典故,在風和雨之間,則為澎湃的澎字。
如是,她一連猜到了四十九題。
第五十題,「寶玉不見且留下,東郊菱角藏藻荇,打一地名。」
香將燃盡,四下噤聲,全都在等她解這一題。圍觀者眾,從起初一小圈,到現在一大圈,男女老少,路過的都駐足停了一步。
稚陵掌心微微沁出汗來,不是不會解,而是她……
她輕聲道:「寶字頭,且字在下,是為『宜』;郊字留耳,菱字無草,是為『陵』。這地名,是宜陵。」
香恰好燃到了盡頭,火星熄滅,周圍爆出喝彩聲,她抬頭望著那盞掛在燈牆最上頭一行的花燈,燈上描繪的石灘、角樓、江岸、山形,全然是記憶之中的模樣。滾滾江水,無數將士黑甲紅袍,船隻競流,乘風渡江,卻是想像。
那大漢倒全沒想到真的有人能連答對五十道燈謎,畢竟能想出來已經不容易了,何況還限定是一炷香時間。
他笑著說:「姑娘,喜歡哪一盞,自己挑吧!」
稚陵才恍然回了神,輕輕頷首,走到燈牆下,抬手正要去取下她看中的那盞,萬馬渡江的花燈,誰知此時,忽然一道嬌喝:「哎!等等!」
稚陵下意識回頭,卻看到幾位衣著貴氣的男女向這兒走來,那為首的一位,穿著杏花粉長裙,罩一身雪白鑲金邊的狐裘,杏眼圓睜,著急就說:「張四,那盞燈給我取下來——」
稚陵側過頭,蹙了蹙眉,說:「這位姑娘,是我先來的,剛剛已依照這裡的規矩答了五十道題,那盞燈已經歸我了。姑娘不如另外再挑選?」
那姑娘愈發睜大了眼:「你知道我是誰嗎?」
稚陵微微搖頭,「不管姑娘是誰,也不能壞了這先來後到的規矩。」
那姑娘冷哼一聲:「我表哥就是這裡的東家。我早就看中那盞燈了,掛在這兒,不過是因為引人多多來玩兒,誰說就給你了?除非你出五千兩銀子。」
稚陵倒微微一笑:「姑娘的表哥是東家,可姑娘並不是。這五千兩銀,更是無稽之談了。姑娘要想一想,你守規則,別人才會守規則。你若不守,別人也沒有理由守你的規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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