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見他格外欣喜,也跟著欣喜起來,落日熔金,斜陽晚照,稚陵瞧見他們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融在了一起。
元光三年六月,即墨潯的生辰兼他的冠禮,自然無比隆重,乃是本朝一樁大事,連長公主一家都特意進了京。
稚陵協理六宮,也忙得暈頭轉向,臧夏雖勸了她好幾回說不宜勞累,她卻一句未聽,臧夏暗自跟泓綠說了,泓綠想了想,認為,權力是不能輕易移交給旁人的,娘娘一定也並不想因為懷孕便把協理六宮的大權交給旁人,哪怕親密如程昭儀。
宮宴結束又已是深夜。
即墨潯從上回的壽宴那日,便說過飲酒絕不過三,絕不多飲,平日裡他始終恪守此條,偏到今夜,稚陵眼瞧著他喝了許多杯,像是很高興,又像是不怎麼高興而喝的悶酒……。
不知是西關的捷報傳到上京,還是江東的敵情又有所進展,……她兀自想著,忽然回憶起在元光元年,他生辰那天夜裡,酩酊大醉之後,他喚著娘親——或許今夜,他在生辰日又想起他母親蕭貴妃了罷。
因此他多喝幾杯,長公主沒有勸他,吳有祿勸了兩句便沒再敢勸,她想到這層緣故,心中嘆息,自也沒勸。
宮宴散去,長公主同稚陵兩人一併要送即墨潯回涵元殿,還沒有走出兩步,稚陵見長公主的侍女抱著個小男孩便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稚陵曉得那便是長公主和駙馬的孩子韓衡,小男孩玉雪可愛,才一歲多,這會兒不知什麼緣故又哭鬧起來。長公主又只好忙著哄他去,同稚陵無奈笑道:「衡兒離不得娘親,稚陵,你且去送阿潯回寢宮罷。」
即墨潯喝得雖多了幾杯,還不似前年的爛醉,被吳有祿攙扶著,聽見了後,點點頭。
長公主她們抱著哭鬧的孩子走後,這一行果真清淨許多,饒是臧夏也覺得那孩子哭聲過於洪亮。
靜夜無塵,月色如銀,傾瀉而下。稚陵自己在宮宴上也吃了不少,便沒有乘輦車,只同即墨潯兩人一前一後地走著。
等好容易回了涵元殿,她見他似醉非醉,月光下影子微暗,驀然間回過頭來看她,漆黑的長眼睛里蘊著天上月的銀光,看她的那一眼,目光卻幽深莫測,不知所想。
龍涎香氣混著酒氣和夜裡草木的清新氣,一股腦地撲來。她立在玉階下,夏風灼熱,一忽兒吹過她來,吹得她的淡青色織金薄羅衫子飄搖,寬大衣袂翩然翻飛,髮髻上簪金簪銀,全沒有斜插的那支白玉釵引人注目,雲鬢玉釵,螓首蛾眉,好似仙子下凡。
稚陵照舊陪他進了寢殿,他斜靠在床榻上,她一如每一回那般,親手煮了醒酒湯來,又親手餵他喝下。
其實他醉得沒有到動彈不得的地步,只是眼望著她端來醒酒湯,他就不怎麼想自己喝了。
接著拿了毛巾,浸了熱水後擰乾,替他稍微擦了擦臉。原還要擦一擦胸膛,只是他醒著望她,叫她不怎麼好意思像上回般剝了他的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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