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時是走陸路,回去走水路,沿著洢水乘船向東。也不知是不是回家這一路,她心情鬱郁,沒什麼心思四處遊玩,腳程反倒比來時快了許多。
直到把稚陵平安送回了連瀛洲的府上,這八竿子打不出個屁來的二表哥才欲言又止的,訥訥說:「阿陵妹妹,下回還來家裡玩麼?」
稚陵心裡想,單純是玩兒,隴西確實很好玩;只是去那兒玩,還真不能單純去玩……令她為難。
甫一回了府,稚陵哪兒也沒去,單單在府里縮了許多日。
夏日天熱,連瀛洲諸多富貴人家都愛挑在傍晚時分,涼快了出門。
娘親見她悶悶不樂的,摟著她,以為她是因許久沒見她爹爹了,就說:「唉,你爹他也真是的,最近不知瞎忙些什麼,腳不沾地,姑娘回來了都顧不上看。」
稚陵乖巧窩在她懷裡,點了點頭說:「娘,爹爹公務繁多,等他忙完了,肯定就會過來的。」
娘親這時候才發現可能不是她想的原因,柔聲問她:「那怎麼還悶悶不樂的?瞧我們家阿陵,這小嘴撅的,都能掛油瓶了——去隴西,你瞧著你那簡表哥怎麼樣?還沒跟娘說說呢。」
不提還好,提了他,稚陵愈想愈覺得不高興,嘟著嘴把來龍去脈說了,末了,蚊子哼哼似的說:「氣死人了。」
「阿陵,既然看不對眼,也就罷了,還不是你爹說這李公子人不錯……他回來,我得好好說說他。」
稚陵說:「爹爹也沒法知道,人家有心上人了……唉。」她十分老成地嘆氣,「這世上人都因為爹爹才連帶著喜歡我的呢!」
周懷淑瞧著自家姑娘,那是越看越喜歡,怎麼想也想不通好好的姑娘怎麼沒人真心喜歡,她哄她說:「胡說,為娘就不是。」
她頓了頓,又說:「相看李公子不成,還有旁人呢。聽陸夫人說,陸大公子陸承望駐守在益州,這幾日適逢回京賀壽,在家裡。還記得他麼?他是你爹的學生,他父親才加封的太尉,門楣榮耀春風得意。你們倆小時候,他還經常到這兒跟你一起玩呢。」
稚陵當然記得,陸太尉夫人鍾盈是娘親的手帕交,武寧侯的親姐姐,時常到連瀛洲的宅子這兒做客。
周懷淑說著說著,忽然道:「我得趕緊安排你們相看。不然他這一去益州,還不知幾時回來。」
稚陵說:「娘親,是不是太急了些?才剛看完一個……」
周懷淑道:「哎,你是不曉得著急,只是你……」她嘆氣道,「你這身子啊,當年道長說了,跟姻緣有關。我和你爹爹合計著,得尋一門頂好的親事,說不准才能解了因果……這好的親事就像撒在路上的銀票,一不留神就沒了。」
稚陵托著腮,說:「娘,我也沒有那麼……」剛想說她沒有那麼虛弱不堪,便劇烈咳嗽起來,咳得臉色蒼白,把周懷淑嚇得臉也白了,連忙拍了拍她的後背,低聲地自言自語:「哎,我可憐的姑娘。不行,娘這就去跟陸夫人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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