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尚未大好,卻迎來這樣的噩耗,稚陵心裡還能自嘲地想一想,就算這般,她還能吃飯睡覺,已經不錯了。
娘親陪她在院子裡看煙花,這連瀛洲的水濱,每逢除夕,都有煙花賀歲,碩大煙花升到空中,啪的炸開,綻放一個瞬間後,萬萬星點譁然落幕。焰火的光在稚陵烏黑的眸子裡閃過,她微微仰頭,還在期盼著,希望翻過年去,一切都會好起來,最好明天陸承望就站到她面前來,說他平平安安回來了……。
好在事情還沒有變得太糟,沒有生的消息,但也沒有死的消息。
正月里,陸夫人來做客,便委婉地同周懷淑提了提兩家的婚事。
陸夫人也是曉得稚陵身子病弱,當年有位道長替她看過,說與姻緣有關係。她此來,便是怕耽擱了稚陵這孩子,……不如退了婚事。
周懷淑猶豫著沒有立即答應,心裡一面覺得陸夫人話說得十分誠懇,想來深思熟慮過,並不是一時過來試探他們家;另一面又覺得,陸承望實在是她看中的為數不多的青年才俊,況且和稚陵很契合,現在生死未卜,就這麼棄他而去,在外頭的名聲不好聽。
但女兒的身子也同樣耽擱不得,這幾個月生病,把他們夫妻倆愁壞了,若以後好不了,得受多少苦。……倘使陸承望不是她的「藥」,就算成了婚,和離也是勢在必行的。
周懷淑心裡略贊成了退婚,待問了稚陵的想法,稚陵卻搖了搖頭,神色懨懨的,只蹙著蛾眉,輕聲說:「娘親,等……有了確切消息再說吧。」
稚陵緩緩坐在了羅漢榻上,劇烈咳嗽了好幾聲,咳得胸口痛,周懷淑連忙給她揉了揉,心疼色快要溢出來了,柔聲說:「娘親都依你,只是……只是……八成是……」
她微微嘆息著搖頭。
過了這許久,人若是活著,也該有些消息;但他杳無音信。
現在他們兩家壓著消息,沒讓別人曉得,但紙包不住火,遲早都會被人知道。
這一冬的雪,洋洋灑灑下了幾個月。
二月初,大雪初停,魏濃就來尋稚陵出門去玩。
稚陵悶在家里許久,快要悶得發霉,愈是在家里每日愁來愁去,愈是覺得自己該出去曬曬太陽,祛除晦氣。
周懷淑覺得天氣冷,她不宜出門吹冷風,好在今日看著天氣晴朗,雪過初霽,給她裹上厚實的襖子、狐裘,才讓她跟魏濃出去玩了。
魏濃也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兩人沿著連瀛海的水岸漫步,這時節,光禿禿一片,沒什麼好看的風景,只是湛藍的水面結著厚厚冰層,適逢晴天,冰層逐漸裂開,裂成了縱橫交錯的鋒利的白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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