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悸來得十分蹊蹺沒道理。
是時,東門外一棵老梧桐樹飄下了最後一片葉子。
她總覺得,好像在哪裡見過它。
小宴在初十那日舉辦,及進京中,尚要回家裡歇一夜,和魏濃暫時分開後,稚陵頭一回被娘親帶到她爹爹的丞相府。
她既新鮮好奇,著實耐不住性子四處走走看看。
倒是讓周懷淑一路提心弔膽的,生怕稚陵一進上京城,就會突發什麼狀況。好在稚陵並未發生她設想中最壞的情形,沒有立即病得下不來床,——但也稱不上好,只能說和尋常時候別無二致,病懨懨的,臉色蒼白,偶爾咳嗽得很厲害,走上幾步,就要歇一歇。
加上現在還崴了腳。
稚陵卻滿心都是明日去沛雪園。
已是入夜,爹爹還沒有回來,聽府中屬官說,爹爹他被宣召入宮了,大抵有什麼重要的政事。
夜裡忽然下起雪來。
薛儼滿心焦灼,本打算白日親自去城門口接夫人和女兒,哪知突然嶺南來了急奏,陛下宣他入宮商議政事,這一商議,天就黑了。他著急回家看女兒,唯恐稚陵出什麼事,誰知臨退前,陛下忽然又叫住他。
薛儼不明所以,恰見眼前帝王從圈椅上起了身,神情仍然淡淡,與平日一樣,沒有什麼情緒。他私心裡以為,別人都說陛下是喜怒不形於色,他覺得,不如說是哀莫大於心死。
薛儼怎麼也沒想到陛下叫住他,是要讓他明日值守在文華殿,替他處理一日的政務。
等薛儼等人退下後,吳有祿連忙關緊了殿門,防止夜裡寒氣竄進來。饒是如此,陛下他還是重重咳嗽起來。
吳有祿拿來厚重鶴氅給他披上。陛下神色無異,只是目光定在窗外,紛紛大雪,映在漆黑的眼中,這雙幽深眼睛裡仿佛也下起了雪。
他望著窗外,未發一言,吳有祿斟酌著道:「陛下明日可要去沛雪園?」
吳有祿想著,剛剛讓薛相爺明日值守,應是此意。
陛下仍未看他,默了半晌,說:「去準備吧。多安排人手保證太子的安全。」
他轉身出了明光殿。
今夜……為什麼忽然心悸?就在剛剛,那感覺,似枯死的樹木抽出新枝,疼痛與希望共存著,讓他一瞬恍惚。
吳有祿捉摸不透陛下的心思,太子看來是要去的,陛下自己呢?陛下沒有說。
前幾日,長公主進宮來探望陛下,說起沛雪園新落成,正好今春開了各色各樣的花,邀陛下和殿下一起去逛園子。
只是陛下這十來年深居簡出,非必要不出宮,這回一樣,沒有答應。長公主頗費了些口舌,陛下也只說再考慮考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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