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仿佛形成了一個只知機械重複的過程,他支著腮,強打精神給她搖扇子,倒全沒有顧上自己額角汗如雨下,沿著鋒利下頷線啪嗒滴落在稚陵的頸側。
稚陵在昏沉夢裡,恍惚夢見陸承望正騎馬回京。她去迎他,本是個大晴天,誰知驀然間風起雲湧,下起暴雨。她連忙後撤,躲到屋檐下,哪知還是淋到了幾滴雨點,涼得她驟然醒過來,驚坐起身,第一句便喚道:「承望!」
漆黑的世界,她睜大了眼,但夜色濃郁,什麼也看不清,倒讓她懷疑自己還在做夢。剛剛還感到有風掠過,怎麼這會兒全都靜悄悄的,……
她抬手揉了揉眼睛,尋思著,她好像在求籤的時候暈了過去,那……這裡是哪兒啊?
而且她做夢夢見陸承望了,是不是說明他回來了!?她腦子一團漿糊,但又喚一聲:「承望,你回來了麼?」
話音剛落,猝不及防,卻覺唇角落下一吻。輕盈得像是蜻蜓點水。似乎有淡淡的龍涎香氣蔓延開。她卻全然因為這猝然一個吻,怔愣住,忽略了那淡淡薰香的味道,也一時忘記她準備說什麼來著。
有人?!
是誰?難道是……
她暈暈乎乎的,問道:「承望,是你麼?」
已經輕手輕腳避到陰影處的即墨潯聞聲,卻沒有敢應。剛剛一時衝動,只因不想再聽到她提及陸承望了,可偏偏……適得其反。
指節攥得發白,在聽到她第三遍自言自語「也不知道替你求的簽是吉還是凶」時,他險些忍不住要開口說話。
那虛掩著的禪房木門突然吱呀一聲打開。
稚陵望向來人,不過月已西沉,現在天色處在一個黎明前極其暗淡的時候,她努力去看,也看不清來人的模樣。
即墨潯聞聲也一動,也不知是他的眼睛適應了黑暗,還是那個人化成灰他都認得,他一眼就知道對方是鍾宴——他不是讓人把他綁在山門前了麼!他怎麼還是上山來了!
鍾宴輕聲道:「阿陵,你醒了?」嗓音清冷,語氣中有藏不住的歡喜。
稚陵聽到聲音,才反應過來:「小舅舅,是你!你怎麼在這裡呀?」
他似乎笑了笑:「碰巧我也在寺中。先才受薛夫人託付,去請了大夫回來,但你未醒,睡不著,怕山上有什麼野獸,索性守在你門外,」他只字不提即墨潯,緩緩走近了些,坐在離竹床最近的一隻竹凳子上,說:「阿陵是做噩夢了麼?剛剛聽到你……喚承望的名字。」
稚陵微微垂眼,說:「不算是噩夢……只是夢到他平安回來了,所以有些驚喜。小舅舅,你既然在寺里,那你知不知道,我求那支簽是好是壞?」
她復抬起頭,在黑暗中努力找著鍾宴的臉的方位,卻覺得這晦沉沉的夜色中,還有另一雙視線在注視她。
鍾宴說:「你說那支簽?」他頓了頓,卻並不很想她知道,簽是一支上上籤——使她還存著念想,不肯與陸承望退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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