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太醫才趕過來給他看過,仔細勸他務必要小心謹慎,這傷口牽一髮而動全身,況且在要害命門的地方,一點也傷不得。
現在,傷口卻像又有崩開的趨勢。
他再忍不得了,便要折身踏進這屋子,把稚陵給帶走,卻不想稚陵先一步驚醒過來,眉眼染上一絲歉意,抬頭對鍾宴笑了笑說:「咦,我怎麼睡著了。」
她一動,叫即墨潯將跨過門檻的腳步欲落未落,堪堪停住。
鍾宴溫聲地說:「大約是累了。回去什麼也不要想,早點休息。」
「嗯。」她揉了揉眼睛,剛要坐直身子,身上披著的鐘宴的外袍倏地滑落下來,鍾宴又給她仔細攏好,合上了衣領,隨她站起來,她回頭,嫣然一笑說:「過幾天,我們就能一起走了。」
她低頭看著他的外袍,心裡滋味難以言表,轉頭要出門,只覺得呆在花影院裡,格外心神舒暢,卻沒有想到甫一踏出門檻,卻見這青白斑駁的牆邊,筆直佇立著一道影子。
月色清冷,薄輝光依稀照出來他的身形,這樣高大挺拔,瓊枝玉樹一樣的身影,稚陵只僵了一僵,便猜到是即墨潯不放心她和鍾宴待在一起,所以跟過來。
但也只是僵上一僵,便只當沒有看到他一樣,轉頭繼續走。
她想,今時不同往日,她和他有什麼干係?不再要像往日裡,躲躲藏藏遮遮掩掩,還要擔心落入什麼萬劫不復的境地。
鬼門關走過了一遭,她已明白人生一世,草木一秋,若不能按照自己喜歡的活著,——又有什麼意思呢。
她不要再看他的臉色活著了。
他大步追了上來,她聽到有腳步聲,不急不緩地跟在她後面。地上的影子交錯著。花影院裡別無草木,光禿禿一片,月光便毫無顧忌地、沒有遮擋地覆下來,覆在人身上。
嗓音很涼很靜,像是此夜的月光:「……令牌。」
她步伐頓也不頓,只覺得夜風幽冷,抬手緊了緊這件披在身上的外袍,淡淡說:「我明日還要來。」
背後響起他深吸一口氣的聲音。
即墨潯長臂一伸,輕而易舉地拉住她的手腕。沒有敢用力,卻桎梏得她脫不開。
稚陵還是沒有回頭,想也不用想,他現在很不高興,臉色麼,一定很不好看。她能猜到他想說什麼……便幽幽道:「這也受不了麼?」
那麼他該知道,從前她也曾無數次這樣難受。
她頓了頓,淡淡說:「那何必要跟過來看。今日是第一日,往後,還會有無數個日子。沒有人強迫你來。」
話音一落,即墨潯哽了一哽,沒有說話,握著她的手腕,溫熱粗糙的手掌慢慢收緊,不給她一點逃脫的機會,旋即一大步上前,另一隻手將她身上披著的外袍挑開,丟給了一旁的禁衛,他則單手解下他自己的玄色外袍,想給她整個兒裹上,裹得服服帖帖密不透風。
他眼里實在看不得她身上有任何屬於別的男人的東西。
她始終將目光落在別處,只是輕嘲般一笑,說:「我不要沾了血的。」
他的動作微微一僵,低聲說:「沒有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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