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冷不丁地想到——那,宜陵城中,她的家呢?是不是也似這般光景?
他們倆自顧自烤著火,卻絲毫沒注意到,隔著牆,另有幾雙眼睛暗中窺伺著他們。
其中一個說:「是他們?」
「說是一男一女,身份不凡,……私奔……都對得上!」
「可這男的,年紀怎麼也不像是二十歲啊。」
「但是除了他們倆,誰又會無端地經過這兒?別多想了,我看他們就是買主要殺的人。」
刀兵浸了雨水,益發的寒。
毫無徵兆,一刀揮了過來。
稚陵怎麼也沒想到天底下有這麼巧合的事情,偏給她碰上了,叫受僱殺人的殺手將她和鍾宴誤當做是他們要殺的一對私奔的野鴛鴦——那刀揮過來,猝不及防中,卻聽見鍾宴一聲驚喝:「什麼人?」
那些殺手的武功,與鍾宴這類上戰場打仗的略有不同,不同在於他們講求一個陰狠,因此,一擊未中,緊接著數發暗器如雨射出。
稚陵被鍾宴護在身後,那些人不聽也不語,出手不擇手段,招招置人於死地,因是突然偷襲,鍾宴手臂上中了一針,忍痛拔出劍來,廝殺之際,不知怎麼,黑衣殺手竟愈來愈多。
屋外寒雨急聲,一刻不緩,天如濃墨,伸手不見五指,銅盆里火光旺盛,只是周遭急風颳得它忽明忽滅,稚陵心跳如雷,能望見的情勢,便是他們兩人陷在他們的包圍里了。
刀兵鏗鏘,鍾宴身受了數道深淺不一的傷,卻把稚陵小心護在身後,不教她受一點的傷。他抹了一把嘴角鮮血,本欲冷聲說出自己身份,可是才說一個「我」字,汩汩鮮血哇地嘔出,發不出音節來,呼吸急促,雨聲大作。
畢竟是雙拳難敵四手,這須臾間來了二三十人,更是聽也不聽他們的話,掄起刀就砍。稚陵不知他們要殺的是誰,更不知是不是真的就是衝著他們兩人來的,可捫心自問,她好像也沒得罪過誰——
此時不宜多想,逃命為上,她毫不猶豫,乾脆一腳踢翻了銅盆,火光頃刻熄滅,世界一片黑暗,伸手不見五指,除了地上的火星子,沒有一點光芒。
火星子明滅幾下,稚陵暗自扯著鍾宴,慢慢後退,不想撞到了誰,一柄彎刀快如流星地揮過來,反射出微微雨光。
刀風是那樣寒,刮過了臉,便像割出口子一樣疼。
鏘的一聲,彎刀咣當落地,稚陵嚇了一跳,立即拉著鍾宴,繼續退向門外。
交戰里一片狼藉混亂響聲,鍾宴寡不敵眾,她察覺得到,他揮劍漸漸慢下來,稚陵心急如焚,只想趕緊拉他到門外,騎上馬,離開這裡。
嘈雜大雨聲里,似乎有低抑幽沉的嗓音,喘著粗氣響起:「走。」
那聲音不是鍾宴的。
她睜大了眼,只覺手被誰握了一下,滿手黏膩,下一刻,腰間一股力道,把她猛推出去,踉蹌站穩時,她跟鍾宴已經被推到了門外。
這麼漆黑的雨夜,微弱得不能再微弱的光里,她依稀看到血從門中濺出來,濺上了門框。看不清,卻可想像,一定是……鮮血淋漓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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