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妝鏡前梳頭,卻有人敲門,是個女聲:「……姑娘,熱水。」
稚陵只當是僕人過來,溫和打開門說:「進來吧。」
誰知在門口看清卻是繆老太太和她女兒繆娘子,一時愣了愣,旋即擰起眉,便要關門,只見繆老太太慌忙放下提著的熱水,撐住了門,臉上賠笑,十分客氣,說道:「姑娘昨夜還睡得好麼,睡得慣麼?老身給姑娘還燉了一盅燕窩,姑娘待會兒就能喝……」說著,示意繆娘子她端來。
稚陵不發一言,冷眼看著繆老太太母女半晌,心道只怕她無事不登三寶殿。她與這母女上輩子無甚交集,卻莫名其妙的沾了一身腥,委實可氣。
繆老太太果然在她冷冷目光底下沒有捱太久,就著急自己交待了:「姑娘,求姑娘在陛下跟前……」
稚陵似笑非笑地打斷她:「求情?說好話?抑或是放你們一馬?」
繆老太太忙不迭點頭,卑躬屈膝,要多恭敬,有多恭敬,低聲下氣說:「姑娘大人大量,那日我們……我們不知姑娘的身份哪!只是個小、小玩笑……」她訕訕一笑,繆娘子她連忙也跟著附和:「是……是啊,奴家只是跟姑娘開個玩笑。」
稚陵冷嘲說:「玩笑?我這個人,開不起玩笑。」說著便要關門,怎知又被繆老太太給擋了一擋,她著急道:「姑娘,算老婆子求你了!」
繆家母女壓根也不曉得稚陵的身份,只是曉得開罪不起,昨日那事發生後,繆老太太提心弔膽一整日,生怕牽連到自己的榮華富貴,——退一萬步說,榮華富貴若是失去也就罷了,只恐性命都要丟了。
稚陵不欲多言,心裡一想到繆娘子不清不楚的那個傳言,便如鯁在喉,氣性兒上來了,啪的一聲關上了屋門,把她們兩人都關在了門外,心裡惱恨想著,她們怎麼還在她家裡呆著,怎麼還沒走。
她扣上了門,聽到有下樓聲,又徐徐走到窗邊去,黎明時分,下了雪,冬天的天色要明亮一些,潔白雪光中,可以望到院子裡,一玄服男子正在練劍。劍氣蕭瑟,划過時,雪風乍起,飄飄起了一層白而密的雪幕。
時過經年,即墨潯這個習慣竟然保持這麼多年,委實難得。
他的劍益發蕭瑟冷厲,從前還有許多花里胡哨的招式,看起來格外晃眼,現在通通都沒有了。
劍光幢幢,逐漸落幕,稚陵見他收劍入鞘,一邊往小樓這邊走,一邊想要抽出絹帕拭汗。稚陵才發覺不知什麼時候他的絹帕也落在這裡了,——對了,是昨日,他抽出來,給她擦眼淚的時候,她回過身,在軟榻上找到那方絹帕——果然,她就看到他從懷中沒有找到絹帕,動作一頓。
誰知這時,卻看到另一道女子身影著急忙慌地向即墨潯走過去,還遞過去一方帕子,依稀聽到幾個字眼,似在說,她燉了燕窩。
稚陵登時深吸一口氣,將軟榻上的絹帕團成一團,扔下了樓,立即關上了窗。
那絹帕飄飄忽忽跌下來,被風吹到了即墨潯的懷中,他愣了一下,怎地它會從天而降——卻看樓上那扇窗,心裡明白了一二,再沒顧得上其他,三步並兩步要上樓去。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4赞中文网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