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怔了一怔,片刻間,那舞獅子的又一連做了好幾個逗笑的動作,人群里喝彩聲此起彼伏。稚陵愣怔著,忽然有些莫名其妙的失落。
煙花不堪留,漆黑的天幕上,只開一瞬,就謝了。
哪怕今夜,煙花聲響了一整晚,也留不住一分一毫。
翻了年,稚陵沒多久收到了爹娘的回信,信上的確如她所料——爹爹說他暫時還辭不了官。
鍾宴笑著說:「瑞雪兆豐年,但願今年風調雨順,國泰民安,丞相他也可少操勞些——早日辭官。」
日子進了正月,天氣一日比一日要好,宜陵城在江東一帶,春暖花開的日子總歸比上京城早很多,稚陵覺得漫長寒冷的冬季總算要結束了,那日她看到院子裡的梨花樹隱隱開始發芽,便滿心期待著梨樹開花。
饒是樹木都開始抽枝發芽,她的身子卻好像還留在去年那個寒冷的冬季,沒有一點好轉。她暗自嘆氣,想著,可見人和植物有時並不相通,並非有好天氣和陽光甘霖就能生機勃勃,——但沒有這些,又一樣會死氣沉沉。
她還惦記著她要渡江去桐山。鍾宴說得等她身子好一點才能出門,她便想——昨日比今日要好一點,但昨日已經過去了,說不准明日比今日還要差,不如今日就去。
但她這個說法被鍾宴否定了。
稚陵抬手剪著梨花枝嘆氣,故意在鍾宴跟前兒自言自語:「這個時節,桐山上,滿山桐樹一定都長了新葉子了罷……碧油油的,肯定好看。」
「草長鶯飛二月天,我的紙鳶,我的紙鳶……」
「也不知道江南那邊,這個時節,吃什麼點心呢……?」
鍾宴終於有一回沒有忍住被她逗笑,萬般無奈說:「今日看起來要下大雨,等雨過天晴了就去,好不好?」
稚陵歡欣雀躍地答應下來,攏了攏狐裘的衣領,望著陰沉沉的天,又滿心期盼開始下雨。
每下一場春雨,似乎院落里的草木就又綠了一些,高了一些。春雨淅淅瀝瀝的,她在菱花窗里眺望,宜陵城的黛瓦白牆都在濛濛煙雨中,她看了半晌,剛要回頭時,鍾宴的聲音連忙阻止她:「阿陵,別動——」
說著,稚陵立即僵住,沒有敢回頭:「啊,怎麼了?」
鍾宴低笑著說:「……沒事,別緊張。快好了。」稚陵這才聽到身後有落筆極輕的聲音,剛剛她走神,沒有發現,他在作畫。
沒有等很久,鍾宴才說:「好了。阿陵。」
稚陵抬手揉了揉頸子,回頭看,燭燈明滅,鋪展在長案上的畫卷上,墨跡未乾,赫然畫的是她。
惟妙惟肖,稚陵拎起了畫卷,點評說:「鍾大畫家,你畫技愈發精進了。」
「唔,」他笑了一笑,擱下了筆,趁她在欣賞畫卷的時候,冷不防地從她背後圈住了她的腰身,將下巴擱在她的肩窩處,低聲笑說,「那是我們阿陵好看,好看的人,怎樣畫,都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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