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和蟲看起來差不多，但卻完全不一樣，人沒有精神力，沒有精神域，也沒有什麼雄外激素，來到這裡之後，我慢慢地變成一隻蟲子。」

「一開始什麼都不知道，害怕自己暴露，對什麼都很戒備。」

說到這裡，雄蟲停下來，看向一言不發的雌蟲。

「我知道。」

收到目光，阿比查回答。

克里安輕笑一聲，繼續講。

「我在醫院每天時每時每刻都在提心弔膽，不知道這麼這麼做，才能活下來，不過後來就遇到了你，一下子就把我帶到了靜海，現在又帶來了基地。」

「我總覺得像是在做一場夢，夢醒了...」

雄蟲頓住了，臉上笑容凝固。

阿比查感知到其中的深意，接著對方的話往下想，如果一切都是一場夢，夢醒了...

飛機墜毀他不知道意味著什麼，但飛行艦墜毀他知道。

雌蟲呼吸一滯。

「不是夢。」

感覺出對方語速有些快，有些急，克里安把視線移到阿比查的臉上，就聽見他又說：

「克里安，這不是夢，這裡的一切都是真實存在的，我，還有所有的一切都不是夢。」

阿比查眼神鄭重，莊嚴的好像在做演講，克里安被逗笑了。

「知道了，不是夢。」

見雄蟲眼裡沒了剛才的茫然，阿比查稍微放了些心。

「上將，你說我還回得去嗎？」

剛放下的心又被揪起。

「你想回去嗎？」

阿比查輕聲問，沒有去看雄蟲。

「我不知道。」

這下輪到雌蟲茫然了，他不明白克里安的意思。

「我已經變成了一隻雄蟲，我不知道如果回去了，我還能不能變回去，而且假如回去了，我會回到那個時間？」

「飛機墜毀時？墜毀前？還是墜毀後？」

「如果是墜毀時我倒不如不回去，如果是之前，那不就出現了兩個我？如果是之後又該怎麼解釋只有我活了下來？」

「而且...」

「我在那裡已經沒有親蟲了，我不知道有沒有回去的必要。」

克里安的兩隻胳膊搭在了後腦勺，不僅說給阿比查聽，也說給了自己。

回到地球的渴望隨著說出的每一句而慢慢減少，他已經不能再肯定地給出希望回去的答案。

看著若有所思的雌蟲，也明白，自己再也沒法了無牽掛的離開。

「克里安，如果你需要，我會盡我所能幫你回家。」

雌蟲撩起眼皮，那雙黑眼睛從一開始就讓克里安挪不開眼。

「好。」

雄蟲眼裡盈滿了笑，帶著他自己都不知道的信任和依戀答應道。

兩蟲後來又聊了許多，有些事兒一旦起了個頭，接下來的一切都變得理所當然。

無論是誰，都沒有過這樣幾乎是抵足而談的經歷，直到夜深的不能再深，才睡下。

心裡滿噹噹的，原本那些懼怕著，不敢面對的事情好像變得無足輕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