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同時見到他們二人,雲小麼乾裂的唇瓣抿得更緊了。
雲來福看見他回來,一整日的壞心情似乎有了發泄口,罵道:「你還知道回來。」
雲小麼的肩膀抖了抖,他低著頭,把手裡的東西遞出去:「我要到水了。」
雲來福也看到了碗裡的白饅頭,以及那一碗清澈的水。
他又罵道:「你個蠢貨,怎才要了一個饅頭?也不曉得拿陶罐去,這一碗水夠誰喝?」
雲小麼不敢指責他貪心,只能低著頭,畏怯道:「給您喝,我不要。」
雲來福哼了聲,似乎在滿意他的識相。
大手一伸,把饅頭拿了過來,原先潔白的饅頭表面瞬間印下五個髒兮兮的指印。
雲來福把饅頭一分為二,把多的那一半給了雲富貴。
雲富貴陰惻惻地瞥了眼雲小麼,哪怕他是有求於人,可語氣也是頤指氣使的味:「水。」
雲小麼不敢耽擱,忙把手裡的碗遞了過去。
雲富貴給裝饅頭的碗倒了一些分給雲來福,自己喝了一大口,剩下碗底那麼一點留著給雲母。
倒不是他想分,只是雲母不比雲小麼,那是他娘,大雍朝孝字為先,他被這禮儀壓了十多年,已經刻在骨子裡,若是敢把老母親餓死渴死,雲小麼告到官府去,他得賠命。
雲小麼全程低著頭。
他不僅怕,也是擔心自己流露出渴望。
在陳家他只是喝了一碗水,還來不及填飽肚子,算起來這兩日他也只吃了半碗粥水,腹內早像打鼓一般響個不停。
但他若是露出想吃的表情,雲富貴一定會揍他。
雲母也不知做什麼去了,但無非就是去找吃的。
雲富貴給她留了一小口的饅頭和水,之後和雲來福離開了家。
今日雲小麼要到了糧食,剩下半日可以安穩度過,所以他回去房間,準備睡一會。
說是房間,也不過是間柴房,甚至連床也沒搭,就在地上墊了稻草再鋪上蓆子當做床榻使用。
就這麼一張床,他已經睡了十七年。
他已經習慣了。
蜷縮在干硬的床榻上,雲小麼想著眯一會,晚點再去拿吃的。
沒有水,連日常的清潔也無法進行。
雲小麼穿的這身衣裳不知幾日沒洗了,汗幹了又濕,味道總不會好聞。
不過大家都一樣臭,誰也別嫌棄誰。
不用忙著地里的活,雲小麼的時間反倒比以前要寬裕一些。
趁著雲來福不注意,他溜出家門,去把饅頭全拿了回來,水卻不好藏,所以他放著沒動。
夜間他把雲母拉到柴房,母子二人分吃了一個饅頭。
雲小么小口小口嘗著麥香濃郁的饅頭時,聽見了抽泣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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