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娘只以為他是跟著孩子一塊稱呼，並沒有多想：「欸，坐下吧。」

雲小麼愣愣地牽著周慧明在木墩上坐下。

這個院子極為雅靜，院門的左邊有個小池，裡面種著幾株蓮花，旁邊還有一個大水缸，養了銅錢草，院門的右邊則圍了花圃，種了薔薇與山茶。

如今薔薇與山茶都正是花期，薔薇藤蔓沿著籬笆爬上牆壁，枝葉茂盛，而山茶競相鬥艷，花香滿園。

宋允注意到雲小麼的目光，解釋道：「老師平生就這點樂趣，極愛侍養花草，看那花圃，就我記憶以來他都換過好幾次苗了。」

正端著茶水出來的師娘聽見他這話，笑罵道：「你就笑話他吧，一會讓你老師聽見，看他怎麼教訓你。」

宋允站起來，去接她的托盤：「還請師娘疼我。」

師娘也算是看著他長大的，清楚他那張嘴有多會哄人：「貧嘴。」她又看向雲小麼和陳望，「我記得你們，是小麼和陳望吧？」

雲小麼被她道出姓名，頓時受寵若驚：「師娘你怎知曉？」

師娘道：「年前你們成親的時候里正來請過我們，只是老孟這人不愛熱鬧，這才沒去喝你們的喜酒。」

雲小麼沒想到還有這一茬，又開始緊張：「不不礙事的。」

沏茶的活被宋允接了過去，師娘順道坐了下來，看著周慧明問：「這是你家外甥？」

雲小麼沒想到她居然連這都猜出來了，連連點頭：「師娘，今日拜訪是有事想求先生，還請他收我和明兒為徒。」

「你這外甥歲數合適」師娘反應過來，吃驚道，「你？」

「嗯，我也想念書。」

師娘看看他又看看陳望，見陳望雖然一聲不吭，但視線一直注視著雲小麼，並且眉眼含笑，知道雲小麼來這是得到相公支持的，更是驚訝了：「我活這麼久，還是第一次見夫郎來求學的。」

雲小麼一聽是史無前例，有點慌：「不不行嗎？」

「沒有。」師娘看出了他的緊張，安撫道，「你別著急，一會跟老孟好好說說，不成問題的。」

雲小麼忙起身揖禮：「多謝師娘。」

周慧明一知半解，但還是跟著舅舅一塊行禮。

師娘起身扶起他們，笑問道：「怎忽然想起來上學？」

雲小麼沒想什麼冠冕堂皇的藉口，而是實話實說：「我想識字掙錢。」

「嗯？」

「如果不識字不會算數，我連帳本都不會看。」

師娘正想說話，卻響起另一道渾厚的聲音：「功利心如此之重，怎能學好？」

眾人循聲望去，卻見一位穿著巾服的男子站在院門口，見眾人看向他，也抬步走了進來。

他的視線直直看著雲小麼，那目光分明不喜不怒，可雲小麼卻覺得他就是在打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