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一起生活了二十多年,他怎麼到現在才發現。
夏聞竹長呼一口氣,喜歡的心將內疚感放大,他找司機要了支煙,點燃,吸了一口,嗓子干疼。
「大哥,棄養在英國犯法吧,他父母一點法律常識都沒有嗎?」
「他們家比較特殊。」司機沒再往下說,低頭踢著腳邊石子。
街頭梧桐葉紛飛,夏聞竹裹緊大衣,走到他身邊,吸了一口煙,冷風嗆入鼻腔,難受得不行。
「誒,我說你不會抽菸,就把煙滅了。」
夏聞竹捂著胸口咳嗽,斷斷續續道:「我,我沒事,您繼續說。」
司機深深看他一眼,掐斷煙,盯著街對面,豎起大衣的領子,隔了好一會才開口。
「沈煜清他爸是我學長,1998年春節,我們一道從北京出來。沒過多久,我去了愛丁堡讀,學長留在倫敦,在前面那個KCL讀工程。」
他朝前一指,夏聞竹也不認得路,抬頭看去,只見一排咖啡店,鴿子低空盤旋,歲月靜好。
「2000年初,學長在英國結婚,老婆是當地華人,我當時忙著趕期末論文,沒有參加婚禮,關係也漸漸淡了。」
「後來再聽到學長消息,就是他的噩耗。」
夏聞竹一怔,手裡的菸灰燙到虎口,絲毫不覺得疼。
「當時聽房東說,2003年聖誕節,學長夜班回家,遇到一堆飛車黨搶劫,他手裡護著當月的工資,沒有給,一路被飛車黨拖了20分鐘,街上也沒有巡邏的警察,最後都不知道什麼時候斷氣的。」
「沈煜清剛出生不久,學長去世,家裡的經濟來源一下子斷了,他媽媽一個人帶孩子不容易,想去婆家,婆家不認,回自己家,父母嫌她帶著個拖油瓶,也不讓回。那會象堡附近大學收的中國人不多,街對面中超生意不好做,沈煜清他媽媽一人打零工養不活他,何況她和學長也沒培養多少年感情,最後受不了,離開了出租屋,回到了父母家,把沈煜清棄養在出租屋裡。」
夏聞竹眉梢一挑,回頭看他,眼眶通紅,「這難道不犯法嗎?」
「犯法?」司機抽菸的動作一頓,冷笑道:「學長被那群飛車黨拖得血肉模糊,最後犯人一個抓住,你說棄養犯法?誰管啊?除了孤兒院,誰管沈煜清?」
身後響起車喇叭聲,他抬高聲音,回頭看,路口堵車了,陽光下,黃色的車牌晃得眼睛疼,司機低頭,默默把煙抽完。
異國他鄉,很多事身不由己,他們當年想上訴太難了,沒錢沒人脈,最後把學長的骨灰火化送回國,都費了不少力氣。
房東好心,把沈煜清領養的地址告訴司機,前兩年他們相認,他才有機會才把學長過往講給沈煜清聽。
司機嘆了口氣,偏頭看向身側,說道:「夏同學,你太年輕了,還是先把眼淚擦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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