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聞竹嘆了口氣,這傢伙還真是從小倔到大。
病房裡的暖氣停了,風從窗戶縫隙鑽進來,白色窗簾輕輕擺動,夏聞竹打了個噴嚏,意識越發清醒。
他偏頭看了眼窗外,樹葉打著旋吹到玻璃上,黑乎乎的一團,稍不注意還以為窗戶破了個洞。
夏聞竹揉了揉額角,想起十八歲,被母親抓包他和沈煜清躺在一張床上。
風雨交加的夜晚,他站在窗邊吹著冷風,母親抓著他的領子,半威脅半警告地讓他和沈煜清保持距離。
那會夏聞竹硬生生聽母親數落了四五個小時,從天亮聽到天黑,青春期的逆反心理上來,他像個木頭人,一動不動盯著窗戶,眼睛熬紅了,路燈亮起來,梧桐葉隨風飄零。
一片,兩片……他記不清母親到底說了什麼,只是記得那天一共被風吹落了一百八十三片落葉。
時間回到倫敦,不遠處泰晤士河水倒映著大本鐘的輪廓,時針亮著光,緩緩走過十二點。
夏聞竹嘆了口氣,他不想看風景,視線重新回到沈煜清身上。
沈煜清抬眸,靜靜地和他對視兩秒,腳步不易察覺地後退,只是木質地板稍微動身,不禁發出吱嘎聲響。夏聞竹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那種早年被母親刻在腦子裡的分寸感再次湧上來。
也是同樣的位置,同樣的天氣,原本以為早已忘記的片段,卻在成年後看見同樣的雨天,下意識地想起母親的聲音。
那年她說這個不准,那個不准,再靠近一步就會把沈煜清送走。
明明他已經保持了距離,最後還是逃不過分離。
夏聞竹煩悶地捏著眉心,深吸一口氣,空氣潮濕,嗓子卻很乾,他看著沈煜清,母親的脅迫和溫哥華的重逢在腦子裡打架。
夏聞竹耳邊仿佛出現了兩個小人,一個警告他約束自我,另一個想抱住沈煜清,告訴他,我不怪你,求你別自責,你這個樣子我看著也難受。
夏聞竹咬著下唇,糾結半晌,最終抵不過心中難以名狀的情愫,拉著沈煜清坐到床頭,小拇指蹭了蹭他手背,心尖痒痒的,像是一片羽毛划過心底最柔軟處。
沈煜清鬼抽出手,不敢看夏聞竹的眼睛,「哥,時間不早了,你早點休息,我去關一下窗。」
「欸,你別走。」夏聞竹起身要攔,小腿關節半天沒動,稍微用力,酥麻感席捲全身,他悶哼一聲,盯著沈煜清的背影,又道:「你就不能陪我坐一會嗎?」
沈煜清關了窗,再次重複:「哥,時間不早了,晚安,明天我再來陪你。」
他逃一般地走出病房,關上門,意志再也支撐不住,滿腦子都是將夏聞竹占為己有的畫面。
明明之前做過,但沈煜清現在不敢了,他深知當時對夏聞竹造成的傷害,難以彌補。
他半靠著病房的門,慢慢蹲下,臉埋進膝蓋里,視線一片昏暗,手機叮的一聲響,他沒注意,沉浸在自己世界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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