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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拾沒有得到答案, 好像剛才聽到的是虛無, 是種假象,但他的四肢在頃刻間僵硬, 冰冷得可怕。

胳膊橫在宣從南後背,顧拾無法抑制地收緊,仿佛不這樣做就沒辦法抓住懷裡的人一樣。

「......你說什麼?」他低聲問道, 聲線隱顫。

沒有人回答。

體溫微涼, 擁抱漸緊, 呼吸稍難,宣從南皺皺眉頭,想讓顧拾抱輕點。

但他沒醒。

那天凌晨的海風就像此時的溫度一樣清涼,城市離得很遠, 需要極目眺望才能看到一片閃爍的光,像天幕上光年外的星辰。

被海浪拍打過的沙灘潮濕鬆軟,踩上去時, 宣從南能察覺到腳底微微下陷的感覺。

離開被踩過的細軟沙子, 一道腳印顯現出來。

腳印的路線不直,歪歪扭扭的, 向前延伸了很長很長,像一個蹣跚學步的嬰孩留下自己剛學會走路的證據。

少年宣從南並不是人人眼裡的高嶺之花,他會還手打架。

凌晨三點的大海與冷風糾纏著,傳來一陣一陣浪聲。

宣從南挎著書包寂寥地走在海邊, 身影單薄, 長發像海浪一樣起起伏伏。

他只有17歲。

易留痕體質讓他發青的手腕在月光下若隱若現, 宣從南耳邊全是宣業說:「你怎麼越大越像孟緋藍,長得真勾人啊,你的啞巴媽媽話不多,你的話也少。來給我看看。」

他喝多了,眼神迷離,力氣大得驚人,宣從南剛戒備地拿出一直準備著的棒球棒,就被宣業猛地攥緊手腕。

爭鬥間他們一下撞在家徒四壁的門上,宣從南後背一陣疼。

被海風吹著的時候,浮在心頭的怒火才消散。

只是手腕和後背疼得厲害。

宣從南從不回想17歲,那樣只會讓他憶起當夜的必死之心。

人一旦心存死志,還想活下去,就只能努力地和想死的自己劃清界限。

可以心疼他,但要拋棄他。

他不明白為什麼會於今夜夢見過去,但並不牴觸。好像宣從南潛意識裡知道,就算今天要和17歲的自己面對面交談,他也不會再去跳一次海。

之前他什麼都沒有。

現在他什麼都擁有。

身為親叔叔,宣業的言行最令他噁心,但一路成長下來,路上遍布的不止宣業。

宣從南聽過很多這樣的話:

「他沒有錢沒有勢力,只是一個普通人,卻有一張那麼好看的臉,太引人奪目有好處嗎?有錢有勢的人可以逼迫他,沒錢沒勢的人只要喝點兒酒就可以尾隨他。他這一生不會順遂。」

宣從南體會到了。

學校不是真正的社會,比較安全。只是每天上課,宣從南都能從桌兜里摸到很多封情書,他很困擾。

可心裡又知道大家可能沒有惡意,只能按捺不語。

一直收情書,警察叔叔應該不會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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