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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時候才反應過來,他一個半句文學都不讀的理科生,基礎知識都沒有,你問他果戈里是誰他都不會知道,二十幾年來看的所有文學書無一例外都是爛貨,用以應付基礎教育。這樣的人肯定不是來這裡聽課,那他就是來拿這份講義——他拿講義又要做什麼?

他不給我時間思考,講小話講得旁若無人。如果我是講台上那老頭,我一定丟一根粉筆叫他滾出去。可老頭只管講他自己的,講所有的文學都要結合當時的時代來讀解;嚴栩安也講他自己的,他問我剛才他的課上得如何。我說我怎麼知道,我一句都聽不懂。

他笑得很開心的樣子,我也不大清楚有什麼東西可以這樣好笑。他說我當然知道你聽不懂,沒準備給你聽懂,我猜他們好多人也都聽不懂,你不知道這裡的學生有多蠢。我是問你,你覺得我站在那裡好不好看?

他的這句話一定喚醒了我的一些記憶,就是那種類似於既視感的東西。他之前肯定也和我說過類似的話,比如在我的某個春夢裡,或者在我因為那場車禍丟失的某一部分記憶里。

我低頭看了一眼我的褲子,我總是會對漂亮的東西有感覺的,對其他人也一樣,對某些影片裡不是人的東西也一樣,不止是對他。

你覺得我好不好看?他在夢裡也這樣問過我。夢裡的他的臉是模糊的,一張天使的臉,因為一般人問不出這樣不要臉的話。

那我在夢裡說了什麼?我可能什麼話都沒有說,只是用一種視死如歸的表情去親吻他,作為我對他的疑問的答覆。

你真美,太美了,而我一向看不慣任何美在我面前消逝,我一定要占有它,咬上一口吞下去也算是占有。哥哥,你怕我嗎?怕的話就不應該出現在我面前。他不怕,他也沒有消失,是我害怕得把自己匆匆叫醒了。

而現實中我沒有搭理他,我表現得不屑於搭理他,其實是我不大敢搭理他。我要在夏目漱石面前做什麼,如果這是渡邊淳一的課,說不定我還能再肆無忌憚一點。

我坐得很侷促,生怕被人看到我痿不下去。我低著頭拿一支筆在課桌上亂塗亂畫,留下我自己的IG號。我叫許加寧,十八歲,我喜歡滑板和音樂,我的歌單有誰誰和誰誰,如果你喜歡我請你聯繫我。

他見我不理他,也低頭玩起手機。我不知道他在和誰聊天,就看他時不時笑起來,笑得我只覺得腹底鈍痛。我用餘光一下下地瞥他,我應該快要記起來在我們分開之前,我看著他的時候都在想什麼了。

第4章 4

我九歲時我媽媽再婚,告別我那個神見首不見尾的親生父親,此後他要去做間諜還是去跳金門大橋都再不關她的事。她愛上一個搞俄羅斯文學的男人,令我多出一個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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