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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世朝有一點猶豫,倒不是怕半路被交警抓現行連累他,是怕我突然犯個病去撞樹。但他也一樣不想在嚴栩安面前顯得膽小怕事,故作瀟灑地說好啊,隨便,反正這車該換了,撞壞了正好換新的。

我開過夜路,不如說我只開過夜路。但山路比我想像中更窄,我又散光,街燈和遠處的山暈在一起。路兩邊的樹像是不斷在往中間收緊,尤其是連續轉彎的時候,我總是覺得我要開偏。

很丟人,我有點緊張,出了一手的汗,萬一方向盤打滑就要完蛋。我敢在美國警察眼皮子底下玩漂移,他們喊我停下來只能讓我更興奮。真要命的地方我一點都不敢了,過彎過得如履薄冰。

他們兩個人全坐在後排,把我當成司機。范世朝一直在看導航,提醒我前面怎麼轉彎,這條路不好走,一不小心就會走岔。嚴栩安則是輕鬆自在,一副與己無關的樣子拆零食,拿薯片和果凍餵我。

「好像在餵小動物啊。」他對范世朝笑,「你也來。」

來個屁!他拿我當動物園的猴?我還沒來得及抗議,他手指拈著一塊巧克力遞過來,我還是誠實地張口去接,至多順便在他手指上留下一點無傷大雅的齒痕和唾液。他又用同一隻手去餵范世朝,問他:「你吃榛子的還是吃黑巧?」我有點生氣,他故意的。

等我們終於到地方後,那所謂的燈會上已經沒有多少人了。少得可憐的燈和小得讓人同情的攤位,像遊戲裡只搭建了一半的地圖。嚴栩安照樣興致不減,他好奇地湊在攤子前欣賞那些便宜裝飾品,順口差遣范世朝去幫他買果汁——記得要奇異果、橙子和菠蘿混合的那一種。

這才是旅行的第一天,我就感覺已經累得不行。我還沒把開車開得僵硬的身體活動開,他就叫我過來,摟著我的腰貼在我背上,腦袋從我肩上探出來,捉著我的手要我去碰一個蝴蝶擺件,問我好不好看,他想擺在家裡。

那擺件很廉價,翅膀又薄又軟,可是它落在底座上沒擦乾淨的木屑又真像蝴蝶的鱗粉,他是帶我在花園裡捉蝴蝶?

「我又不懂這種……」我想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全不在乎,實際上我聽到的卻沒有半點底氣。「喜歡就買。」又不是擺在我家。

他在認真地猶豫,又引著我去碰另一件水晶球。裡面一個塑料小人在跳舞,晃一下就會飄雪片。「這個呢?」他問。我不知道,這些東西像是從倉庫里翻出來的,我覺得小學女生都不會喜歡,他哪來的爛品位,今年生日乾脆送他塑料手串DIY禮盒。

他的頭髮軟軟地蹭著我的脖子,癢得我呼吸不暢,這才是我沉默的主因。他的頭髮比洗髮水模特的還精貴,每天要洗,用發膜代替護髮素,用三千塊的吹風機,吹乾後還要塗髮油。這樣的幾根髮絲戳著我的耳垂,他身體的每個細枝末節都用來對我調情。

「……所以你買哪個?」我又一次敗給他。

「我不知道啊。」他給不出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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