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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栩安的舌頭舔過他自己的嘴唇,他在細緻地回味人的味道。只有一滴血還不夠,他又撬開他的唇齒一次,正在癒合的傷口再次被擠出血的感覺真痛,許加寧被他搞得呲牙咧嘴,一個物理意義上沒心沒肺的造物只顧自己痛快,根本不會管別人的死活。他喝血喝夠了,許加寧不爽地問他:「所以有答案了沒有?」如果沒有的話,今天晚上就捅死他一了百了。漂亮有什麼用,只會添亂。

嚴栩安很誠摯地點頭,許加寧第一次在造物臉上看到天真的驚喜神情。「你是甜的。」造物對他說,「你和其他所有……都不一樣。」

他知道他與眾不同,誰用得著一個造物在這裡認同他,而且還是在把他和課本與浴液相比較?但他還是沒出息地覺得開心,嚴栩安看向他的目光像是流淌的蜜糖,造物不懂得隱藏情感,一股腦地把所有的糖都倒給他。他不能只拿不給,這樣良心不安。無所謂,不過就是一點血而已——他自己咬破手指,把血塗到造物的嘴唇上:「甜不甜?」

嚴栩安告訴他,他身體每個部位的血的味道都不一樣:舌尖的血味道更膩,是椰棗糖;手指的血像是雪一樣的糖粒;耳垂的血有冰涼的薄荷味。他半信半疑,反正他自己嘗不到,造物說什麼就是什麼。然而接下來他發現,在吞掉他的血之後,造物的身體開始產生微妙的變化。比如他不再怕光了,他可以一整個下午坐在太陽下看許加寧打籃球;再比如許加寧竟然從他胸口聽到微弱的心跳——這裡面有一顆心臟生長出來。

想解剖他的願望落空了,許加寧感到一點失望。他可不準備和他糾纏太久,原本只打算養他一段時間,玩膩之後就把他從脖頸切開。結果造物卻長出心臟和血管,他只能乖乖地把小刀收起,他可沒本事去清理一地的血。

血也是他的血,他只餵他一滴,就讓他血管里長出顏色。在床上造物遮住他眼睛,白熾燈的光線穿過造物的手心,他能感到他手裡橙色的,流動的血。

造物很貪心,他要的不僅僅是血,其他的液體他也照單全收,汗水,唾液,眼淚,以及——

那是最甜的部分。許加寧坐在床邊,造物專心致志地舔舐他,不是為了哄他快樂,純粹只是他自己想要蜜糖。許加寧在這種荒唐里逐漸感到自己還沒正式開始的人生已經在偏離軌道。人間的規則算個屁呢,有這樣一個尤物索取你,還任你處置,他瘋了他才想去管七進位和十進位的區別。

他會問嚴栩安,你有沒有會說話之前的記憶?就是說,你的意識是從什麼地方開始的?他剛從童年畢業沒多久,屬於小孩的刨根問底的習慣還沒改好,迫切想要搞懂造物到底是怎樣。嚴栩安深思熟慮,他的確有可以稱為是前世的記憶,那前世既是他也不是他,是他肉體的一部分,所以之前那些被許加寧殺死的造物也是他。但他的語言還沒有完全成型,他還要吞掉更多的食物。

許加寧在家裡待的時間比在外面多,范世朝約他去玩找不到人,學校不去,打電話也不接,氣得他直接找上門:「你是在家裡生孩子,還是生完了在坐月子?」許加寧聽到了,他沒本事生孩子,可能這還不如生孩子——他現在根本是在以身飼鷹。青春期的身體也經不住這樣壓榨的,他求嚴栩安停,嚴栩安現在既然和他住在一起,吃他的喝他的,至少要遵守一點人類世界的規則。人一日三餐,他可以從這個開始學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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