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穎芝擺手，只是一個簡單的動作就仿佛用盡了何穎芝的全部力氣。

看著何穎芝臉上像陶瓷一般裂開縫隙，露出裡面蠕動翻滾的血肉，林意想要扶何穎芝的手訕訕地收回去，又覺得現在情況有點尷尬，「你確定你這樣是沒事？」

何穎芝這才抬手摸了下自己的臉，在她的手指靠近裂縫的時候，裂縫裡出現一條細小柔嫩的肉芽，肉芽緩緩纏上何穎芝的手，輕輕蠕動，林意看得雞皮疙瘩一層層往下掉。

「真的沒事。」何穎芝喘了兩口氣，臉色看上去也沒那麼難看了，抬起頭，認認真真地盯著林意看了會兒，許久之後才一副久別重逢的模樣道：「我們真的，好久不見了。」

「好久不見？我們見過？」

這次輪到何穎芝表情僵住，「你不記得我了？」

林意頓了頓，「我應該記得你？」

何穎芝扶著牆站起，臉上的裂縫愈發擴大幾分，越來越多的肉芽從裂縫中伸展而出，何穎芝的眼底漸漸浮出血色，神經質般反覆質問，「你不記得我？為什麼不記得我？你不記得我，那他怎麼辦？你是他唯一的希望啊，為什麼？」

林意都被何穎芝反反覆覆的為什麼問懵了，後退半步，虛心提問，「我該記得什麼嗎？要不然，你給我點提示？你知道的，我最近記憶力好像出了點什麼問題。」

原本還神色癲狂的何穎芝霎時間換了副面孔，臉還是那張臉，但她的氣質和儀態卻完全像是變了個人。

林意謹慎地沒有上前，心裡卻在反覆思忖是不是何穎芝有什麼精神疾病啊？不然怎麼就這樣？

難不成她其實是，精神分裂？！

何穎芝猛地抬頭，清秀的面孔上寫滿了久別重逢的溫和和喜悅。

「終於再見到你了，會長。」

簡單的「會長」二字像是一記重錘，重重敲在林意頭頂。

男女老少，無數聲線，無數語氣的「會長」，一疊聲在他耳邊響起。

層層疊疊的畫面斷斷續續浮現。

「會長，這個遊戲，最後會由你來打破。」

朦朦朧朧的聲音穿過「會長」的海洋在林意耳邊響起。

「你得活下去。」眉清目秀的少年人，半身染血，倚著身後血糊糊一片的東西站著，臉上卻是全然的桀驁與信任，「我是活不成啦，不過會長，你可以。」

「可不咋的。」另一道女聲響起，帶著北方人獨有的豪爽大氣，「小不點啊，你得知道取捨，大局為重，大局為重。」

林意目光下移，剛剛出聲的女人正躺在地上，乾乾淨淨的上半身暴露在陽光中，下半身卻隱藏在陰影里，看不真切。

「看啥呢？」女人笑眯眯的，明明臉色難看得跟鬼似的，卻還是遮不住她的活力，「不會到這個時候，小不點準備考慮一下姐姐的建議，想和姐姐共度一夜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