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孽障。
「孽障......孽障......」我輕笑出聲,宛如那日醉酒後自屋頂掉落她懷中,天真婉順,「是,我是孽障,那你又是什麼?你和我母后又算是什麼?」
——「海笙已然是活不了了,你又何苦去做壞人,為難這海棠呢?
——「你想讓阿芙和親鐵勒部,除非我死!」
——「海笙已然落了,我護不住了,可我不想再次護不住海棠。」
那時是她,現如今依然是她。
可那時的她會不顧一切地跨越洶湧波濤向我走來,現在的她卻用「孽障」二字將我釘在恥辱柱上,半分不得靠近。
「你說我等了很久,你來接我......你說你護不住海笙,要竭力護住海棠......」
窗外有風聲漱漱,如泣如訴。
我的語調是從未有過的寧和,亦是從未有過的堅決,她既抗拒事實,我便要將事實血淋淋在她眼前揭開,一樁一樁,一件一件地講給她聽——
「我是孽障,可你心中卻有了孽障。」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我曾替你斬去紛擾,可你卻親手種下禍根。」
「我曾是你的慰藉,是堡壘,是盔甲,可現在卻是魔障,是夢魘,是毒藥,只因你心裡有我。」
「你對我有情,有欲,有離愁,有憂怖,有失而復得,有患得患失,有日復一日的索求無度。」
「呵,孽障。」
我伸手抿去眼角即將漫出的淚水,心裡空得似被蠶食過一般,再無依憑,自嘲復又笑道:「孽障......呵,孽障......」
窗外熹微的晨光透過雲層,雪花還在紛紛落下,耳畔的呼吸交錯紛雜,可我卻感覺自己周遭安靜得仿佛大雪初停後的茂密森林,所有的聲響和溫度都被沉甸甸的積雪帶走,只剩下滿片的白光四處泛濫,像是要刺瞎人的眼睛。
晏平又離京了。
笠日清晨,晨光熹微,瑞雪紛飛,紅磚街頭,鳥鳴聒噪,晏平率蒼璽二十萬虎狼之兵揮師北上,不同以往的是,素來金盔鐵甲傍身的晏平,此次出兵竟一襲紅裝披掛上陣。
我本是不遠去送她的,只是扶桑那丫頭卻說奉了長公主之命,定要將我帶出府門,親自送行。
可笑,什麼長公主之命,明明是想和我做個了斷罷了。
十里長亭,我為她獻上一杯濁酒,送別征北大軍。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4赞中文网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