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哀是一種侵蝕,它沒有從你身體外撲過來啃食你,卻默默從你的心頭滋長出來,腐壞了你。
她認定那才算是一種真正的哭泣。
唐玦也想不明白,為什麼這麼多年她都沒有為徐靜微掉過一滴眼淚。
當楚玊提出另一種可能的時候她才意識到,她每一次想起徐靜微的時候,是恐懼內疚先衝出來包裹了她,在這種情況下,她幾乎沒有可能純粹地去念記她亡故的好朋友,一個叫徐靜微的切切實實的人。
意思是她腦海中和徐靜微掛鉤的符號就只剩下了死亡,儼然磨滅了她們少時相識琴房打鬧的情誼。
記得一縷煙,不如記得她最後一句話還在說——
「我先下去了,批准你等下一趟,公交來了我不上就是了。」
她是一個很好很純真的人。
你應該祝福她早日重獲新生,而不是還無止盡地猜測她有沒有怪過你。
人要向前看的,傻瓜。
她哭了,眼淚只有一滴。
半空中,唐玦感受到楚玊收緊了臂膀。
好像那天她隔著玻璃用眼神環抱她一樣,一路走了很久,到今天她竟然真的在楚玊的懷抱里。
這個人的能量好像過於強大了。
楚玊對一個人的情感分收和放,當她想放的時候,過於霸道,會擠占進你心頭每一分每一寸,讓你被迫無可保留。
她中招了的,唐玦真的好喜歡好喜歡楚玊。
結果她鬼迷心竅側了側頭,唇有意無意地貼上了楚玊裸露的側頸。
這個動作藏得很深,唐玦想她應該感受不到。
這是一個吻。
其實楚玊向她伸過無數次手,無數次。
楚玊知道她內心最深處的秘密,清楚她扭擰的心結,看出她掩藏的瘡疤。
這麼一個對萬物都漠不關心的人,已經盡了全力想要把她拉出來。
唐玦真的差一點點就要被楚玊治好了。
但她沒想到,自己會病第二遍。
她後來哭過很多次,又唯有一次像今天這樣真正從心臟中泛出來了淚,是在後來,她對楚玊提分手的時候。
人來人往,蹦極台底下的花壇,唐玦獨自坐在那,深呼吸。
一會兒,楚玊回來了。
她站到唐玦面前,先扭開了瓶蓋,伸手遞過去,低頭看她:「先喝點水。」
唐玦接過,咕咚咕咚喝了半瓶。
楚玊空了手,又拿出手機來看:「嗯……他們說六點鐘橡樹餐廳集合吃晚飯。你再坐一陣我們就過去。」
現在是五點五十三。
「我好多了。」唐玦回。
楚玊提議:「那走吧。」
「呼——」唐玦猛出了一口氣,蓋瓶蓋,把水瓶放到一旁。
抬頭,對視。
唐玦不假思索,毅然道:「我有話想跟你說。」
詭異的是,楚玊站在她面前,面無表情,一語不發,她沒有接她的話,只是讓這句話涼在這裡。
粵語裡有句諺語「洗濕個頭」說的是你想剪頭髮,已經連頭都洗了那就甭想跑了,她已經一瓢水潑了出去,回不了頭。
周圍是三兩結伴的遊客,拖著氣球跑的小孩,排隊刷手機等候著的人,花壇邊隔壁還坐著一家三口吃雪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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