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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挺像私會的。

楚玊是早上五點鐘出的門,那會兒天都是黑的,她往沙灘車那兒去。

唐玦也能猜到,楚玊會提早幾個小時到那兒,但自己好像確實沒有必要全程陪同練琴,在旁邊還是睡覺,她晚一個小時,睡到六點鐘出門。

黎明破曉時分,海岸線溢出金光。

唐玦踩著柔軟濕潤的沙過來,一路,她看見沙面留下的一道足跡,小心思動一動,她的步伐變,第一次是腳尖試探性地探過去點了點,都察覺不到自己悄悄地提了提嘴角,最後就肆無忌憚了,唐玦印著楚玊留落的腳印走後面一段,

楚玊看見她的。

然後跑了三個音。

她注視遠方唐玦逐漸清晰的身影,看她一步一步地過來,然後自己一點一點地泛濫。

日出和愛人。

曾經擁有的變成了難能可貴的,所有美好的東西搖擺在屬於她和不屬於她之間。

唐玦在靠近,海水在倒退,雲層在下墜。

楚玊很難說明白那是怎樣的感受,她體會到一陣絲絲入扣的刺痛,但她知道這陣痛楚不是來攻擊她的,她在被疼痛拯救,在被疼痛填滿,整個人四分五裂,不知到底是好是壞。她最後覺得,很想哭。

可她沒有,楚玊始終覺得哭泣是一種赤裸的表象。

所以她什麼都沒有做,儘管一顆心在地動山搖,卻依舊站在原地,做她原本在做的事情。

·

沒有問候沒有招呼,唐玦提早來到,那人還在練琴,她就很自然地往沙灘車上坐。

唐玦還是將琴盒放在儀錶盤上撐著,她手臂交疊在身前,然後傾身,下巴墊著手臂,沒有睡覺,她遠遠地望著楚玊。

天空布了一層紫暈,橙色光亮降落,這片廣闊的天紫色金色融合,極致的治癒。接著橘紅太陽自海岸線升起,海面盛著它的倒影,海鷗追逐雲層盡頭,浪在海岸一疊一疊一疊。

楚玊站在這裡,寬鬆垂感的直筒西褲搭一件飽和度很低的淺藍色襯衫,袖口挽起來,領口開幾度,她側向自己,在風中架著小提琴演奏。

朝陽好像是她的聚光燈,她典雅地嫻熟地推拉琴弓,最是風姿綽約。

唐玦記得她和眼前這個人共同見過無數遍夕陽。

這個場景好像啊。

這片名叫策海的海好像弓湖。日升像日落。如果有水有雲霞有楚玊,是不是有一秒可以回到嗑瓜子看夕陽的午後。

唐玦坐在這裡,竟在無聲中看見了時間的痕跡,一切都是陌生熟悉。

熟悉是,她覺得二十一歲的楚玊和二十九歲的楚玊一樣熟悉。

陌生是。她覺得十九歲的唐玦,好陌生啊。

她已經無法回憶起來八年前的自己在想什麼。她嘗試去找尋那段記憶,往回穿過了一路的荊棘坎坷,游過了無邊無際的血和淚,結果發現自己怎樣都沒有辦法回到曾經的那副軀殼裡。

她只記得她那時候有青澀的悸動為眼前這個人,那時候有無限的憧憬無窮的動力對她的事業,那時候她認定自己可以一定必然長風破浪。

十九歲的唐玦像策海升起的朝陽,二十七歲的唐玦像弓湖垂落的夕陽。

中間經歷了什麼,是大二大三大四大五,是天地不容下沉我碎了一顆牙齒方向,是自天堂降落的徐靜微爬往地府的譚明天,是一開門二開門三開門。是日復一日的崩潰,年復一年的掙扎。是連遺言都說了想死死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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