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政殿裡就只剩下他們兩個人了。
「黃鼠狼給雞拜年。」朝汐心中暗道,「沒安好心。」
這個念頭剛起,朝大將軍就恨不得在心裡給自己兩個嘴巴——罵桑檀是黃鼠狼就算了,怎麼連自己也一起罵?
桑檀哪裡會知道這個小狼崽子在心裡怎麼編排自己,神色十分輕快笑道:「南珂羅多次進攻我國東南沿海一帶,這事兒你知道嗎?」
朝汐回道:「知道,微臣雖遠在西北,可此事也略有耳聞,還請皇上恕臣無能,未能儘早擊退蠻夷,助楚河水師一臂之力。」
「這事兒跟你沒關係,你不用往自己身上攬。」桑檀不以為忤地略一擺手,「你在邊關替朕把守著西北關隘吃了那麼多年的沙子,又擊退了北漠、破了樓蘭,你若是再自稱無能,那朕這滿朝的文武百官還不得一股腦地扔到菜市場去?」
朝汐不知道桑檀今天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藥,又捏不准他的七寸在哪,只能恭順了態度,連稱不敢。
「不過南珂羅屢次舉兵,實在不是長久之計。」桑檀話鋒一轉,很快說到了正題上,「連年征戰,沿海地區百姓生活苦不堪言,兩軍將士傷亡也多慘重,如此下去民不聊生,國將不國。」
朝汐安靜地聽著,可眉心卻不受控制地皺了起來,桑檀這個意思……是要求和?
她沒做聲,桑檀便將方才一直看著的奏摺遞給了她:「你來看這個。」
猶疑地接過來後展開,朝汐才剛粗略地掃了一眼,腦子便「嗡」的一聲斷了弦——這是一張大楚與南珂羅的邊境輿圖,上面清晰描繪了兩國邊境交界處的所有城池。
朝汐心裡一瞬間轉過無數個念頭,冷汗都快下來了:「陛下,這是……」
「輿圖啊。」桑檀笑道,「這幾日,你抱病在府,朝堂之上的事情多有你不知道的,也不奇怪。」
朝汐深吸了一口氣,勉強按耐住心中的想法,做出洗耳恭聽的姿態。
桑檀:「多年以來先帝與楚河水師震懾著南珂羅,使他們不敢侵犯,可現如今先帝駕崩,楚河水師的戰力也大不如前,南珂羅沒了忌憚所以屢次進攻,水師節節敗退,難保不會有兵敗之後落荒而逃的可能,是不是?」
桑檀的心情好得不得了,說到這竟還刻意停了下來,仿佛是想要吊人胃口似的,卻不料一回頭,朝汐正愁雲密布地皺著眉頭,神色凝重,一點想要追問的意思都沒有,小皇帝不由得心口有些發悶。
只好自己沒滋沒味地接下去:「楚河水師現如今簡直可以算得上是一盤散沙,若是現下再重新點將練兵南下支援,只怕是將士們都還沒學會水,火銃炮就轟到朕的寢宮裡來了。」
朝汐的頭突然又眩暈了起來,這回竟還有些隱隱作痛,好像是她服下的藥和針灸起了反作用。
南洋人不遠萬里趕赴京城,漏夜前來,而他們前腳都還沒出了御政殿,小皇帝後腳就接連派人去京郊大營傳她進宮,怎麼會那麼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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