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不仁不義之徒,有何顏面再提休兵割地之事?我華夏兒郎,古有天子守城門,君王死社稷,不割地,不和親,不賠款,不納貢,皇上今日如此決斷,豈不寒了三軍將士的心?寒了九泉之下數萬忠魂的靈?」朝汐絲毫沒有夠了的意思,字字如針,一下一下地往桑檀的心窩子和肺管子上戳,一句一句地砸在御政殿冰涼的磚地上。
擲地有聲。
桑檀怒不可遏:「朝子衿!」
他的手拂過桌案上四散的奏摺,也不管什麼規矩體統,一股腦地全都摟在懷裡,狠狠地向她扔了過去,十數本奏摺嘩啦啦得飛出去,朝汐躲也不躲,任由它們七零八落地砸在自己的胸膛、肩頭、額角,朝大將軍的發冠被「飛來橫折」砸得歪倒向一邊。
「朝子衿,你要幹什麼?」桑檀陰鷙地看著她,「造反嗎?」
朝汐面不改色說完了自己的話:「望皇上三思,收回成命,倘若聖上執意如此,朝家軍五十萬血性男兒,深受吾皇恩惠,自願請命征戰南珂羅,血灑疆場,雖死不悔。」
年關將至,天也愈發冷了起來,前些時日裡就開始下起來的雪好像一刻都沒停歇。
皇宮裡的人是最驕矜的,尤其是皇上,貴為九五之尊,不管是寢宮還是御政殿裡都早早燒上了銀炭取暖,金絲箍成的炭籠,用來提起籠罩的把手還特地製成了梅花的樣子,不斷發出的熾熱氣體被厚重的門帘牢牢鎖在屋內。
窗外是一片肅殺的雪景,看的人心生絕望。
皇宮裡的天像是被炮轟出了一個大窟窿,暴風雪洶湧地從這個洞裡擠進來,用不了多久它們就會覆蓋住整座四九城,又冷又硬的寒風頂著人的胸口呼呼地吹,一顆暖烘烘的心臟瞬間就被凍成冰涼涼的碎片。
御政殿裡,君臣二人一站一跪地對峙著,桑檀簡直暴跳如雷,額角的青筋開始隱隱地跳動著,他一字一頓地問:「你再說一遍。」
其實朝汐在長篇闊論地說完這一通之後也有些後悔,再怎麼樣也不該當面頂撞皇上過頭,她率先拉下面子後退一步:「陛下息怒,臣罪該萬死。」
即使是現在這種情況,她也沒說「恕罪」,而只是讓他「息怒」,桑檀有些神經質地轉著手指上的玉扳指,面色鐵青。
朝汐頓了一下,又低聲道:「只是割地退兵一事,事關重大,還望皇上三思,收回成命。」
桑檀半晌沒動靜。
「看來虎符放在你這,還放出虎膽來了。」良久後,桑檀像是輕輕訕笑了一下,陰惻惻地問,「朕的兵馬大元帥莫不是認為,除了你,朕手裡就沒有別人可用了?」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若是繼續接話只怕是要吵起來了,朝汐乾脆把嘴閉上裝死,由著桑檀把這股邪火發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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