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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公別嚇著小孩兒。」朝汐渾不在意地眨掉睫毛上的那層冰晶,衝著那小太監一挑眉毛,「皇上讓我出來涼快,這要是打著傘了,還怎麼涼快?」

那小太監小心地覷了一眼,又飛快地收回視線。

「哎呦我的祖宗唉。」劉築全拿著傘,三兩步顛到她身旁,有些恨鐵不成鋼地抱怨,「你說這好好地,怎麼就能吵起來了?您這身上病還沒好呢吧?在這雪地里跪一宿,回去只怕定是要燒起來了。」

朝汐倒是十分闊氣,勾唇一笑道:「沒事,公公別擔心我,我這皮糙肉厚的,跪一跪不打緊,方才可能真是病氣燒的,火燎上了頭,說話也不過腦子。」

劉築全小心地替她拍掉肩頭上落著的雪花,不料剛一上手險些驚叫出來,他那雙細皮嫩肉的富貴手差點被朝汐身上那凍得冰涼刺骨的肩甲粘下一層皮來。

他哆嗦地呼著氣,壓低聲音問道:「不然我去派人將殿下請來吧?將軍要是真在這裡跪一晚上,腿可就廢了。」

「別!別去!」朝汐想也沒想直接拒絕,「我真沒事,別拖她進來。」

她當然知道劉築全話語裡所指的「殿下」是誰,自己臨來之前還跟桑晴保證過不會爭一時的口舌之快,轉眼不過幾個時辰,她現在就已經因為爭了口舌而被罰跪了,難保桑晴來了之後看見自己這樣,也再去爭一爭口舌。

再者說,自己心裡的那點憤恨之情還沒消化掉呢——忠臣還是孝子,這件事還沒能做得了定奪,現在又被桑檀因為割地的事罰在這裡跪著,誰知道自己這個狼脾氣萬一上來了,會不會遷怒到她身上?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劉築全徹底沒了主意,站在原地替她急地跺腳,可又不敢呆在這太長時間,生怕一會桑檀醒了又有吩咐,只能將傘放在她身旁,自己轉身回去。

「劉公公。」朝汐叫住他,壓低了聲音,「您的心意子衿領了,傘還是拿回去吧。」

劉築全腳下一頓。

朝汐笑了笑:「是我自己說話沒了分寸才在這跪著,等皇上氣消了也就好了,而您是皇上身邊的人......這把傘,拿回去吧。」

別讓他多心。

她這話說的隱晦,劉築全卻也聽懂了,無奈之下只能嘆了口氣,又折回去將傘拿走:「我說小祖宗,你要是方才在裡頭能有現在這麼十分之一的細心,也不至於跪在這啊。」

朝汐笑了笑,沒答話。

劉築全也走了,朝汐哈出一口白氣,檐下的小太監總不能跟她閒話家常,就算她不要命了人家還要腦袋呢,百無聊賴,只能仔細琢磨起這方才桑檀所說的南珂羅同意退兵一事——先是匕俄丹多提出柳相與南珂羅有所勾結,緊接著後者就同意退兵,這未免也太巧了。

柳相裡通外國,其目的無非是想要把桑檀這個小皇帝趕下去,然後輔佐新君即位,這點很容易就能想到,可是南珂羅為什麼這個時候提出退兵,讓桑檀割讓城池?

剛才桑檀提到太后是南珂羅人,而他自己又是太后生出來的,如此看來南珂羅攻打大楚,倒是有點大水沖了龍王廟的感覺了。

之前她並不知曉當朝太后是南珂羅人,對於他們興兵來犯尚能理解,無非就是覬覦大楚的財物之類,可如今既知曉了此事,再怎麼看來也理解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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