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晴抬眸看向朝汐,她的睫毛柔軟得仿佛能被微風吹動,她的臉上此刻看不出憤怒也看不出失落,更沒有沮喪或者是不幸,出了一口短氣後,她輕聲道:「你此刻進京,一旦朝雲壓不住韓將軍,那你無疑是引火燒身。」
朝汐清了清喉嚨,待想要說些什麼,桑晴卻先一步打斷她。
「我知道,即便是引火燒身你也是要去的,我不攔你,御林軍不是韓將軍的對手,禁軍又攔不住他,眼下能抑制住局面的也只有你,京城倘若兵變,那麼後果不堪設想,這我都知道。」桑晴道,「不過你需要給我一件信物,一旦瑾瑜將你扣押住,朝家軍必定人心浮動,恐生禍端。」
空中仿佛有人潑了滾燙的鐵水,落日赤紅色的餘暉開始大片擴/張,桑晴的臉上被無可抗拒地抹上了這種勾魂奪魄的耀眼顏色。
朝汐點點頭,看也沒看就直接從懷中摸出了個什麼東西,隔空拋給桑晴:「這東西雖然沒有帥印虎符有份量,可所有朝家軍的將士都認識。」
桑晴接到手裡,這才看清了是什麼——朗心玉佩。
她的心猛地一沉。
時隔多年,桑晴從未想過這玉佩竟會以這種方式物歸原主。
朝汐也不再廢話,雙腿狠狠一夾馬腹,策馬狂奔而去,只不過丟下一句:「別讓我擔心。」
此時的京城裡,誰也沒有想到,僅僅就是因為朝汐前幾日寄去西北大營的兩封信,竟鬧出了這樣的軒然大/波。
韓舫壓抑了數年的委屈一朝爆發,許是得了失心瘋,先是派人將柳相的府邸團團圍住,卻被人告知柳相前些時日就被皇上請到皇宮裡去了,到現在都還沒回來,於是他便立刻扭轉勢頭,將這股子邪火盡數發到了敢來救場的御林軍身上。
御林軍、禁軍、京郊大營,這三方同時守衛著京畿地區的安危,可謂是皇城根兒的最後一道防線,平日裡也都是低頭不見抬頭見的交情。
京郊大營就不用提了,要是能一早攔得住韓舫,現在也沒有這些破事了。
御林軍多是京城裡吃皇糧走門戶的少爺兵,而禁軍則是在朝汐手下真刀真槍地操練過的,前者剛剛聽聞有人從西北殺入了京城就嚇得尿了褲子,恨不得將九門提督一人分成九塊駐守城門,根本不值一提。
後兩雖然有些本事,可對于禁軍來講,西北來的朝家軍怎麼算也能是半個「娘家人」,驟然給二十萬禁軍來個「大水沖了龍王廟」,誰也沒能反應過來這是怎麼回事,一時間進退維谷,正如桑晴所料,誰也不能白刀子進紅刀子出地見了血,很快便被韓舫突破了防線。
夕陽已經墜入了四九城樓宇交錯的天際線,潮水一般的黑暗很快就將這座有著百年歷史的皇城淹沒了。
韓舫帶人一路逼近宮禁之外,隨後他將自己的頭盔往下一摘,鄭重地放在了冰涼的玉階之上,仿佛送上了自己的一顆人頭。
他挺直脊背跪了下去,先是衝著大殿的方向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禮,隨後目光直直地穿過擋在他面前的大內侍衛,他的聲音里仿佛被人揉進了一把滾燙的沙子:「罪臣韓舫,求見陛下,懇請陛下交出留宿宮中的奸佞之臣以及身在崇晟宮的妖后,為我朝家軍將領朝輝報仇雪恨!以慰老將軍在天之靈!慰我朝家軍無辜枉死的數萬忠魂!臣願以死謝欺君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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